岳文辉脸上露出个惭愧的表情。

岳旭被说得脸色通红,他与温颜的确没什么情分。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仍旧厚着脸皮,对着温颜拱手:“温掌柜,您也别怪他。实在是最近为了岳寒荷的事情四处奔走,却次次吃了闭门羹,实在是怕了。”

短短几个月没见,岳家大爷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温颜叹了口气,“我也听说了一些,那个人是不是叫华文义?”

现在整个下河镇的人都在讨论这事,温颜知道也不奇怪。

但是,华文义的名字不是轻易能够传出来的。岳家的人对这个名字向来都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说出去?

岳旭看向温颜,心中隐约觉得,她的态度与寻常人听见这个名字的态度很不一样。

“温娘子,如何得知此人的姓名?”

温颜没回答,只说:“既然是有正事,岳大哥就直说吧,虽说温颜不一定能帮您解决,但一定会尽力帮的。”

“好,好。”岳旭抓着岳寒荷的手,对温颜说,“你之前也见过寒荷,还记得吗?”

温颜微微颔首,“记得。”

面前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含苞待放,不同于她名字里的“寒荷”二字,她整个人像一朵即将盛开的桃花,惹人怜爱。

岳寒荷见温颜看向她,站起身来给她行了个淑女礼:“温姨。”

岳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又给温颜说了一遍,大体上与王荷之前说的没什么出入,但是岳旭身为当事人,了解的事情要更多一些。

比如这已经不是华文义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若是岳寒荷嫁过去将会是他的第二十房姨娘。

这华文义从小就是家中独子,华家夫妇二人等到二十多岁才有这个孩子,自小就是百般宠爱。

不管他想要什么,都宠着护着,养成了这种不择手段的恶劣性子。

听说他娶了十九房,但是现在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三人。

岳寒荷听着自己爹字字泣血,忍不住红了眼睛,依恋地看着他:“爹,女儿死了便死了,这命数既然逃不过,那就受着,但是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家里还需要你……否则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安心的……”

温颜瞧着岳寒荷这单纯善良的样子,这样的人过去恐怕根本活不过第二天。

岳旭在这桌子上叹气的次数简直要比这一生叹气的次数都要多,他看着温颜,继续说:“我这条老命就算豁出去了也在所不惜,但是……寒荷她才十五岁……”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温颜心里在快速思索,手底下的筷子没停过。

这个华文义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倒是不值得担忧,主要担忧的还是他那在布政司当官的老爹。

再加上华文义虽然撒了点小谎,却也说得不错。

他家里沾亲带故的,既有朝中重臣,又有后宫宠妃,家中人或多或少也都沾点官职。任谁看了,都得好好思量一下能不能动得了他。

等到温颜放下筷子,开始喝茶。

岳旭才开口问:“温娘子,我听人说你认识镇国公府的人,是不是能帮忙去说一声?”

“他华文才说自己的姐姐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妃,并非真事。”温颜缓缓道,“华家在华文才出生之前,收养过一个女儿,也就是华婧,但是她嫁给的镇国公庶子,并非嫡子。”

“虽说我认识世子,不过就算我让他出手帮忙。你们觉得,他能有多大的面子让华文义松手?”

温颜并不把话挑明。

如今皇帝年迈,朝堂之上势力错综复杂,太子与楚王两个党派如今已经俨然已经斗争到白热化阶段。

华家背后是王家,他们的楚王党。

若是此时叶青怀出手,那就是把自己推向了太子那边。

岳旭反问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位世子出手的地方?

岳家的所有家当吗?

但是岳旭自己都开始反驳自己的想法,他岳家在这些达官贵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见岳旭脸色灰败,温颜慢吞吞的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看岳大哥敢不敢做。若是做成了,那诸位之后就再也不必受到此人叨扰。”

岳旭看着温颜,下意识的接道:“若是不成呢?”

“若是不成,与你们而言也只不过是损失了一次机会而已。”

岳旭心中忐忑,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事情,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到底还是站起身,对温颜深深的弯下腰:“如此,那就麻烦温掌柜的。”

“不过此事还需要等几天。”温颜扶起岳旭,“不知道那人给的最后期限是什么?”

“七日后,若是到时候我们再不同意,他就直接上门抢人。”

“时间差不多,岳大哥在家等好消息。”

温颜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去接万萱了,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来:“此事办成之后,记得备好金银作为报酬。”

下午,接上万萱回家,下午还得去学堂念书。

两人回家时已经不见了襄云的身影,家中只有两个大人在。

葡萄藤下,温延古抽着旱烟,看着对面的人挪不开眼睛。

而对面是晒着太阳正在睡觉的杨小娇。

家中的晾衣绳上挂着被褥与衣服,这晾晒的手法,不像是温延古做的。

听见动静,温延古看过来,神色有点不自然:“回来了。”

“嗯。”温颜走过去,小声问,“这是?”

“早上吃完饭之后,她就开始整理这些,说这个季节的春杏村雨水多,抓着太阳好的时候得赶紧晒衣服,说不准明日还要下雨。”

温颜笑了笑,“看来娘走了这么多年,还是关心这里的,否则又怎会记得这么清楚?”

温延古哼了一声,“关心这里?”

原本还想要说几句,忽然又想起她手腕上脚腕上的伤痕,温延古语气略带不满:“你替她洗漱的时候,为何不告诉我她身上有被人虐待的伤?”

温颜眨眨眼睛,促狭道:“这么快就开始心疼了?”

等温延古没好气的转开脸,温颜才解释:“看见了,不过原本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况且,我一听到你们说这是我娘,当时太震惊,就没想起来说。”

温颜从篮子里拿出几包药,还有一盒药膏:“伤口我看过,大部分都已经结痂,但是小部分让万萱看过有些炎症,药都是对症的。”

温延古缓缓点头,忽又问:“襄云今早吃完饭就走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知道,她出门办点事情,大概七日后才能回来。”

温颜勾唇,想起昨日她与襄云商议的事情。

是时候开始为反击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