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带着万萱离开了医馆,径直去了与那房牙子约好的地方。

仲景堂在后街,距离长安街并不远,两人没走多远的距离就看见了房牙子。

“温娘子,这边。”房牙子还是昨日那个赵二,笑盈盈的看着温颜。

两人约在这个路口也是为了方便碰面,真正的铺子还需要再往路尽头走走。

“温娘子,昨日听说您与仲景堂的掌柜认识是吧?”赵二笑着说,“难怪昨晚上连夜跟我说了,只要温娘子你看上的铺子,全都由他付钱!”

温颜无奈的笑笑:“他竟然还专门去找你们说?”

赵二点点头,“那可不,昨晚上我都准备睡了,硬是把我从被窝里抓起来跟我说。因此您今天不管看上什么,只管说,我赵二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弄来!”

这赵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温颜看向他:“只知道你叫赵二,全名是什么?”

赵二挠挠脑袋,笑容腼腆:“其实没多大差别,我叫赵二宝。温娘子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二宝也行。”

赵二宝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温颜问:“干这行几年了?”

“一年,我爹也是做这个的,本来他还想让我去读书考取功名,但是他老人家去年去世了,我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就‘子承父业’,干了这个。”

赵二宝知道自己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但是干房牙子还不错,每个月的月钱糊口是足够了。再过二年攒得差不多了就能娶妻生娃。

温颜没再问,跟着赵二宝在街尾的商铺看了一圈。

这个地方和图纸上描述的没有什么差别,原本这里开的是首饰店,柜子前一面竟然用的是透明的浅青色琉璃打造,温颜看了十分喜欢。

而后面院子的空间很大,改造成绣坊和面脂的工作坊足够了,甚至还有一个采光通风等各个方面都十分完善的地窖,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赵二宝带着温颜看了一圈:“其实这个铺子不算受欢迎,前前后后这里换了许多家,虽说街尾生意也还行,到底没有前头的生意好,再加上这里空间大,成本也就高,许多商铺都是入不敷出……您要是不满意,那我再带您去看看别的地方……”

温颜笑了笑,“不用了,我挺满意的。”

“真的吗?”赵二宝也露出一个笑容,“您满意就行。”

温颜看向赵二宝:“你我也挺满意的。”

赵二宝:?

万萱:?

赵二宝自认为长得一般,苦笑道:“温娘子,您可别开我玩笑了。”

温颜认真道:“我没开玩笑,你要不要跟着我干?正好我这里还缺个人。”

几日前,王荷告诉她舍不得家中老娘,已经确认要留在下河镇,那这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需要有个人帮她卖东西。

原来是让他跟着她干活啊,赵二宝松了口气。他没有立马拒绝,只是问:“还没问,您这铺子是卖的什么?”

温颜:“面脂。”

面脂?赵二宝苦笑,“您莫不是取笑我呢,面脂是女子用的东西,我怎么卖得起来?”

温颜也笑,“那按照你这么说,宁王朝最大的首饰商人也是男人,为何能卖?”

不过温颜也不是现在就要他给个结果,“总之,慢慢来,我计划年后开业,开业前你再跟我说你的决定。对了,铺子的名字叫‘颜如雪成衣铺’,你也可以先打听一下,心中有数再做决断。”

不得不说,温颜做事十分妥帖,即便是赵二宝脑子里一开始的念头是自己绝对干不成,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

赵二宝笑着答应,几人一起走出铺子,“温娘子,眼看着也快要到晌午,你们打算去哪里吃饭?需要我再带路吗?”

温颜拒绝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有去处。”

赵二宝刚走,水宴采就出现在长安街上,身后还跟着两个药童,一看见温颜和万萱,眼睛亮了亮,“万萱!温姨!”

水宴采急得不行,满额都是冷汗:“你们,你们快跟我去医馆,我小爷爷他不行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万萱和温颜脸色一变,连忙跟着他往后街走。

温颜问:“怎么回事?”

水宴采摇摇头,“不知道,按照万萱留下的方子熬药,其他几个人全都有好转的迹象,但是只有我小爷爷,刚开始还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突然就发起了低烧,现在体温低得不行,脉搏也十分微弱……”

水宴采和自己这个小爷爷关系最好,他从没有看到小爷爷这么虚弱的样子,不由得眼眶发红。

万萱安慰:“别怕。”

水宴采吸吸鼻子,“万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药是你开的,小爷爷的脉你也清楚,有想法吗?”

温颜最了解自家女儿,瞧见万萱沉稳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有数,不由得提前松了口气,心里还是紧张,却也不会抓心挠肝的难受。

几人快步走到仲景堂内院,林施正在屋内来回踱步。

水星剑躺在**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嘴唇青紫,万萱去把脉,对水宴采说:“拿纸笔来记。”

“好好。”水宴采连忙从旁边的小隔间拿了东西过来。

万萱快速报了几个药材名,“快去煎,同时准备参片,放进他嘴里吊命用。”

“好好!”水宴采连连应下,亲手去抓药给药童拿去煎了,随后又拿了堂里年份最高的人参片,忙不迭送过来。

“老大,我小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了?”水宴采有点狼狈,满眼担忧。

一旁的林施有点心虚:“还是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因为开的药方不对?我就说你年纪小,开不得药方吧。”

水宴采才不相信他的鬼话:“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林施:“说不定是她瞎猫碰上个死老鼠!”

万萱淡淡开口:“都别说了,我问你,他的药是谁抓的?”

水宴采指着林施:“他。”

万萱看向林施,语气笃定:“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一味草乌你抓成了川乌,是不是?”

林施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没、没有。”

“没有?”万萱笑了笑,“既然没有,那我查查药渣应该没问题吧,我离开还没有多久,药渣肯定还在。一看便知。”

见林施神色躲闪,水宴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立马去拿熬完还没有丢掉的药渣,水宴采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分明就是川乌,而不是草乌!

水宴采将药罐重重放在桌子上:“林施!你怎么回事!”

林施见瞒不下去了,只能嗫嚅:“就算我把这两个搞混了,又如何?这两种药材药性相似,甚至川乌的药性更加温和!为何不能换?我看要是用草乌恐怕掌柜会病得更加严重!”

万萱摇了摇头,这人真是不可救药。要是觉得药方有问题,应该找她讨论,怎么能私自修改?

水宴采看完了药渣,也懒得理会林施,等水星剑清醒让他自己处理。他更好奇,林施说的其实没错,为何一定要是草乌,不是川乌。

万萱让开点位置,“你来摸,那日我瞧出他感染了疫病,但是脉象却与其他人患了疫病的人有点不同。脉象浮紧,沉迟缓慢,这是身中寒毒才会有的脉象,虽说现在已经被治愈,但是他的身体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我开的这个药方药性偏凉,寻常人吃了顶多是肠胃略感不适,但是水星剑他就需要用性热之药缓冲一下,我选草乌是计算好的,能够恰好抑制住他身上的寒症。”

水宴采也看出来了,“所以,小爷爷他现在是寒症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