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按理说，自己好歹也是杨家的金主爸爸，可这孙招娣，似乎并不欢迎自己上门。

看着又不像是因为上次的事。

那会是什么？

而且，看杨爷爷和杨奶奶一家三口，似乎并不知情的模样。

一时间，苏叶心里闪过各种猜测，想起之前听说过，孙招娣把上门的顾客都想尽办法的赶走，导致杨家一直接不到订单，差点就要把窑给拆了。

苏叶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缘由。

趁着杨奶奶在厨房烧菜的功夫，苏叶提出去窑附近转一转。

这一转，就发现了名堂。

杨爷爷家里的窑烧制出来的瓶子，可以说无论大小，还是色泽，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苏叶设计的花纹和小字也都清晰可见。

在泥胚晾晒区域查看的时候，木架子上的半成品都是一列一列的展示好的。而在出窑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些残次品被淘汰掉。

苏叶发现，成品这边的数量，仅仅是半成品数量的一半不到，这等于烧制100件瓷器，能用的却只有50件不到，这明显不合理。

苏叶提出了疑问。

这时，杨爷爷跟她解释到。原先自己身体不舒服有咳疾，时常需要用药，所以不能靠近大窑，闻不得这附近的烟味。

所以出窑的时候，一般都是交给儿子杨大壮负责，孙招娣则帮忙协同。

“那在出窑的时候，您有在一旁亲自监督吗？”苏叶问道。

杨爷爷摇了摇头，“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每次临近出窑的时候，总会觉得浑身使不上劲儿，连咳疾都会重上那么几分，也就近两日稍微好了点。”

“这么说，每次出窑，都只有大壮哥和她媳妇孙招娣在，没有别人？”苏叶问道。

“确实如此！”

“这有何不妥吗？”杨爷爷问道。儿子杨大壮，虽说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但对自己还算孝顺，不至于会瞒着自己干些什么。

苏叶没有立即回答杨爷爷的话，而是转头问道杨大壮：“大壮哥，你每次出窑的时候，可有仔细清点过泥胚数量和成品数量？”

杨大壮挠了挠脑袋：“这，我都是负责搬运，清点和统计都是交给招娣的，你也知道，我没上过学，所以对于计数这方面，不是很懂的。招娣主动愿意过来帮忙，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到此，苏叶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如果所料不错，这出窑率之所以这么‘低’，看来跟孙招娣脱不开关系。

于是，她让杨大壮将近一个月记录出窑的册子给取过来，她要当面查看。

杨大壮说，这册子都是孙招娣在保管，就放在房间的衣柜里，准备去厨房跟孙招娣打个招呼叫她拿出来。

却突然被苏叶给阻止，“等等，大壮哥既然知道在哪儿，自己去取来就好！”

杨大壮不明所以，怔愣着看向杨爷爷。

杨爷爷突然意识到，这事儿可能跟孙招娣有关系，于是吩咐杨大壮：“就按蒋二娘子说的去办，快去吧。”

等杨大壮转身之际，杨爷爷沉了一张脸，吩咐道：“别让你媳妇发现！”

对于杨爷爷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苏叶很是高兴，如果一会儿册子登记的能证实心中的猜测，那顺便出手搭救一下合作伙伴，这不过分。

这时，杨爷爷神色严肃的问道：“蒋二娘子，你是怀疑我那儿媳妇她？”

苏叶垂下眼睑，不予置评：“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的，还要看这进窑和出窑的数据再说。”

很快，杨大壮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怀里还夹带着一个小小的册子，来的时候，还特意朝着厨房看了一眼，“给，保证没被发现。”

杨大壮有种在家里做贼的心虚感。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

“辛苦大壮哥了，你识字吗？”

杨大壮摇了摇头，“就认识一些简单的，有些还是招娣教我的。”

苏叶没再讲话，而是翻开那本小小的册子，细细查看起来。

她发现，孙招娣记录的数据，出窑率一开始能达到80%甚至更高，可就在一个月前开始，就开始慢慢降低了。70%，50%，再到后面的45%，最后一次的出窑记录，仅仅只有43%。

这对于已经上手烧制了这么久的杨家人来说，肯定是不合理的。

苏叶于是问道：“出窑率从大概一个月前开始，由原来的80%逐渐降低到43%，难道你们就没发现端倪吗？”

杨大壮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这数据有问题？”

苏叶摇摇头，“数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杨爷爷和杨大壮一脸问号，“既然如此，那是为何？”

“这个嘛，自然就要问问孙招娣她自己了。”苏叶合上手里的册子，一脸的冷笑。

很好，这孙招娣，作为杨家的媳妇，不仅不帮着扶持自己的夫家，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胳膊肘往外拐，想方设法的想要掏空整个杨家，所以，苏叶不明白，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杨爷爷这时候也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紧了紧手里的拐杖，朝着杨大壮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一会儿找个借口，将你媳妇给支走，再让你娘去你俩的厢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杨大壮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紧张：“爹！招娣她……”

“证据确凿，若一会儿你还想护着她，出了这道门今后你们就别再回家了，我说到做到。”杨大壮话还没讲完，就被杨爷爷强势的打断。

在他看来，这孙招娣就是一个败家精，自从她嫁来杨家，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失订单不说，现在竟然连烧了一辈子的窑，也能状况频出。

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杨家都要被这毒妇给败光了，想到这里，杨爷爷只觉得胸口又开始不顺了，压着嗓子一声一声的咳了起来。

苏叶见此，有些不忍，但想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份，又堪堪忍住了医者常有的职业病。

于是开口建议道：“大壮哥，我看杨爷爷咳的时日也不短了，何不去镇上仁安堂找那神医给瞧瞧，听说此人乃扁鹊华佗在世，很擅长各种疑难杂症，何不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