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又要出诊,又要教人,忙不过来,若是你们有合适的人引见给我,那就更好了。”

他们一脸茫然:他不怕教死徒弟,饿死师傅吗?

秘技这种东西,不应该藏得死死的吗?

白佩佩笑:“医术其实跟做学问一样,只有互相学习,互相交流,才能进步,学到更多的东西。

何况天下那么大,最不缺的就是人,可大夫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一个人医术再好,他也不可能看尽天下的病人。

既然如此,我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治他的,我治我的,我们相互交流,相互进步,如此我们才能把我们的医术给传承下去。若是我故步自封,束于高阁,哪一天我有个什么状况,我这一生医术岂不是断了传承?”

她所理解的传承,跟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想的是收徒弟,把自己的一生绝学传下去。

白佩佩想的是,办书塾,收学子,不论男女,有教无类,所有的人一起交,谁学到什么程度是他的本事。

若是有人能超越她,那就更好了,因为这意味着——医学再一次攀上了更高的高峰!

白佩佩的话让他们震撼,原来她是这么品性高洁的一个人?!

她的理想,这么远大?!

“不知你这儿对学子是否有什么要求?”

白佩佩摇头:“只要他对医学感兴趣,想学,都可以。”

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了,如果是女孩子,那就更好了。在某些情况下,用女大夫来应对女患者会更加方便。”

所以啊,你们这些当大夫的,别再搞什么传男不传女了。

那不是屁话吗?

男女授受不亲,女人得了毛病,你们一个大男人都不方便看,还藏着捏着,不培养几个女大夫,以后谁给女人看病?

让女人等死吗?

这个白佩佩老早就想说了,既然有人问,也就毫不客气地“质问”了回来。

“你们觉得,那些病只有男人会得,女人就不会得了吗?若是那样,为什么天花不只找男人,还找女人呢?”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既然你们都知道危险了,怎么还不给女人备上大夫?”

“男大夫不行,女大夫不行吗?”

……

白佩佩一脸无语,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会学得女人“头长发,见识短”,即使学了也不会有多么厉害,感觉就是白学。

“既然你们觉得女人笨,学了也没用,那你们还怕什么?让她们学。又不是你们不救女人,是女人自己没本事,学了医术也治不好自己的同胞……”白佩佩说道,“她们要怪,也怪不了别人。”

“白大夫,你这话……”应宏义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这话怎么了?不是很有道理吗?你们不让女人学,要么是学得她们太笨了,学了没有;要么就是怕她们太聪明了,抢了你们吃饭的家伙。到底是哪一个呢?”

白佩佩相信,没几个男人肯承认自己比不上男人。

果然,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出了声。

他们不是怕女人抢了他们的饭碗,主要是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要做了大夫,那还要男人干嘛?

“可女人病了,你们男人不方便给女人看啊,尤其是女人方面的毛病。既然你们看不了,还不能让我们女人自己学了,自己给自己看?”白佩佩反问。

应宏义:“呃……”

“应大夫,我知道这样说你们可能会有些不高兴,但事实便是如此。不管是男人女人,我们都有母亲,姐妹或女儿。外人就算了,自己亲近的人病了,你们难道就不想找个人给她们看看,把她们治好了?”

应宏义顿时不吱声了,因为他妹妹就是因为得了病,男大夫不方便看,没有熬过去的。

当他知道消息时,他妹妹已经死了。

他跑到妹夫家大闹一场,可又有什么用呢?

人死不能复生。

那边赔礼道歉,没过多久,还不是照样娶妻生子。除了娘家人,又还有几个记得他妹妹的存在?

此时,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是来这跟白佩佩学种牛痘的,更忘了他们是如何被白佩佩的医术所“收服”的。

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再学也没有用,这些东西放在白佩佩身上,完全不存在。她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只能让他们仰望。

“应大夫,你不会真被她给说动了吧?”

应宏义看了一眼叶如生,说道:“你跟在我身后干嘛?你不去吃饭了吗?”

既然是培训,那肯定是包饭的。

正好村学有学生食堂,非常方便。就是学生差不多快两百个人了,再加上他们,若是一起吃饭压力有些大。

因此村学食堂采取的是“错峰吃饭”。

尽量将他们一群人分成了好几批,这批吃完了,那批去吃。

现在正好轮到了他们这群大夫。

“吃啊,这不跟你一起嘛。我是说真的,你真的被那个白大夫给说动了?我承认,白大夫确实有一些本事,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叶如生说道,“你想啊,她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她女儿医术也就一般,也没看出什么天赋异禀之处。”

“人家也没说她女儿天赋异禀。”对于夏苗苗,应宏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姑娘,但胜在耐心细致,可为一良医。她的医术和他们比,可能差了点,但在沽宁镇这种小地方,也够用了。

要应宏义说,好多大夫还不如她呢。

“你没听懂,我是说她不会教人。要不然,她干嘛让我们帮忙介绍大夫过来做那个什么医学先生?还不就是因为她不会教,所以想要请人。等他们教出来了,她再说是她教的,啧啧啧啧……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他们还能说不是白大夫教的?”叶如生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样。

应宏义离他远了几步,不想跟他站在一起。

他只知道叶如生小心眼,爱记仇,没想到还这么瞧不起人。

人家白大夫会不会教他不知道,但人家把牛痘弄了出来,解决了天下最可怕的天花问题,这就是她的本事。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交流了这么久,他们哪一个不为她的医术所惊叹?

有本事的人,走到哪儿都受人欢迎。

即使她只是一个女人,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他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