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道，孩儿没怨先帝，孩儿只是……”
他只是恨他自己，恨他自己没能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那种面对父皇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他的心头。即使他现在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依旧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现在段小雅还活着，他还能承受，但他不知道当他真的要面临段小雅死在他父皇手里时，他真的能做到半点不恨吗？
他真的能够接受那个残酷的现实吗？
在段小雅面前，耀帝不愿认输。
他强大无比，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倒他。
可是到了皇太后，他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耀帝还是“示弱”了。他想求皇太皇帮自己想办法，她也在后宫生存过，经历过那些残酷的事情，她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挽救之力呢？
一丝一毫也好，他不想什么也做不了。
皇太后先是夸赞了他没有“戳破”此事，维护了他父皇最后的“脸面”，也是维护了皇族的体面。
然后很遗憾地告诉耀帝，那种药无解。
之前那位就是死在这个药手里的，之后这药就被列为了禁药，她一度以为销毁掉了，没想到……
“现在你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没有留点相关的人员给你？从这些人下手也不行吗？”
耀帝摇头，他想过了，但那些人被先帝灭口了。
似乎先帝早就预料他会找解药，所以……
“唉……那要是这样，你就只能暗中收集天下名医，看他们有没有办法了。”
“目前也只能如此。”
皇太后望着耀帝，有些犹豫，她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孩儿……没办法准备。”
“哀家是指子嗣。”
耀帝顿住。
皇太后说道：“哀家知道，按你原本的计划，你大概是想让她生你的第一个孩子吧？但现在她这个样子，你还要等吗？”
耀帝沉默。
皇太后劝说，如果段不雅好好的，她不拦他，他想让谁生就让谁生。可现在的情况上，段小雅不只寿命有碍，还不能孕育子嗣。
那么耀帝就需要早做打算，规划好能够替他生下孩子的范围。
做为皇帝，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没有皇子是不行的。
她知耀帝有大志，若他想得到臣朝和宗族的支持，皇子是必须的。
“或许他们会有私心，会有偏爱，但有了皇子就是有了希望，他们才会竭尽全力做事，传承给下一代。若是你没有子嗣，他们会担心在你之后没有继承人，担心为你做事会被后面的人清算……”
政治是残酷的。
没有人知道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帝能够活多久，但他肯定没办法保证继任者能够传承他的执政理念。
连最基本的传承都做不到，他们如何能安心“冒头”，为他所用。
执政的前几年本来就是观望期，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事情。
“后宫不可干政，其他的哀家就不说了，哀家能帮的也极为有限，但如果你需要哀家帮忙，哀家绝对不会吝啬。”
耀帝犹豫了一下，说道：“小雅身体不好，还望母后帮忙照看，以便孩儿操心朝堂。”
“哀家只能保证，不再让其他人对她动手。”
“……这就够了，其他的孩儿会安排。”
皇太皇忍了忍，没说什么他是皇帝，别花太多时间在儿女私心上，伤他心的话。段小雅已经活不长了，何必呢？
就让她再痛快地陪他几年吧。
-
-
因为是暗中行动，知道段小雅“生病”的人极少。
严向晨接到信以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夏家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人家好好的养女，好不容易面前的困难都过去了，马上就要迎来好日子了，怎么又碰上这样的事情呢？
她的身体，怎么又出问题了呢？
白佩佩、夏厚德看着语焉不详的来信，对视了一眼。
看来耀帝还是“隐瞒”了先帝下手的事情，只说段小雅得了“疾症”，于寿命有碍。
看似隐瞒了最重要的，不能生育之事，白佩佩反而觉得，于寿命有碍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古人与她的代沟了。
古人觉得“生育”是第一条件，而她受的是21世纪教育，她的理念是“自己”才是第一条件，那么自己的生命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白佩佩适时露出忧色，表示要进京看望养女，她这个样子，自己哪里能放心？
夏厚德一脸犹豫，一边是白佩佩的身体，一边是养女的身体，不知道应该先顾哪一个。
他问了一句：“就不能让小雅回来看病吗？”
严向晨：“……这，怕是不行吧？她是后妃……”
没进宫前还有可能，段小雅这都进宫了，除了省亲，怎么可能还能出宫？这又不是微服私访。
“这……这都要死了，让她呆在宫里干嘛？呆在宫里等死吗？”夏厚德急了，“她出来说不定还有希望，万一这外面有治得好她的人呢？我媳妇这个身体，根本就劳累不得，现在好不容易才好一点，又听到不雅这样的事情，可叫她怎么活啊？”
白佩佩果然脸色苍白起来，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
严向晨一惊，赶紧让人去请秦霜雪。
秦霜雪简直日了狗了，她师傅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怎么又变糟了？
再一听是谁惹的祸，秦霜雪整个人不好了：“……”
靠！
有完没完了？！
一个病秧子，一个毒秧子，怎么搞？
后者她解不了毒，前者她治不好，她这个大夫当着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天赋惊人，医学奇才，秦霜雪觉得自己废物极了。
白佩佩再次病倒。
原本还动了心思，想让白佩佩进京的耀帝只能歇下了这个心思。他怕白佩佩还没到京城，就死在了半道上。
段小雅本来就于寿命有碍，这要听到了消息，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
他拦住了消息，不想让段小雅知道。
可没成想，段小雅还是从别人口是知道了——因为白佩佩的另一个儿子、儿媳妇还在京城呢，人家一听到白佩佩病重的消息，立马就进宫“求药”了。
可怜的徐太医，才刚走到半道上，又被叫了回去。
他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不过他孙子徐敬松听到后挺高兴的，因为他又可以和秦霜雪见面了。
若是可以，徐敬松都想留在宁山村了。
徐太医：“……”
我这个位置，你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