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丫让人把表妹单独带到了一间屋子,让人去宁山药学请了一个女大夫过来。
邵烟儿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是真疼,听到夏大丫说不赶紧治什么的会留疤,立马就让人家看了。
女大夫的表情一言难尽。
上回值班的不是她,只听到师妹提到过一嘴,没想到这回就让自己给碰上了。
虽然她们在外面走医的时候,也碰到过家暴的情况,但在宁山村还真没碰到过像邵烟儿这样的——被打了,还能自己跑回去,宁愿被打也不跟男的分开。
“我们这儿,怎么可能?”
她一回到医馆,另一个值班地就道,“我们这是哪儿啊?我们这儿可是宁山村,白大夫坐镇呢。白大夫当年扁担狂魔的故事,你没听到说过?”
当年白佩佩用一根扁担就揍的某个渣男哭爹喊娘写下了和离书的事,村里哪个不知道?
她们来宁山书院读书后,听到村里人产过不下于十次了,全是白大夫当年的赫赫威名,战功卓越。
她那一儿一女,全是二婚,还过得非常好,简直就是成功的典范。
在别的地方,还有什么“破鞋”的说法,在宁山村可没有。再是二婚的女人,在这儿也是值钱的。
所以说,她俩毕业后就争取留在了宁山药堂,哪儿都不想去。
这儿风气这么好,对女性这么友善,这要换了一个地方,可就不一定这么好了。
两个人八卦着,过来拿药的秦霜雪听了一耳朵。
她上前问清楚是什么事,就有些坐不住了。
师傅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别夏大丫这边出了纰漏,又让师傅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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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烟儿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过年的时候,她男人“喝多”了,一时没认出她,把她当典故人给打了。
“等一下,把你当贼人给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今天都十六了,这也出年了吧?”
邵烟儿有些不高兴,红着眼眶,一副夏大丫不信她的模样。
夏大丫:……
脸肿成那样,就别装可怜了,丑到我眼睛了。
“你的意思是,他过年了,心情好,喝多了,所以才会对你动手的?他喝了多少?”
“天天喝。”
“……我上次不是说了,让他少喝一点吗?”她要记得没错的话,她男人还揍了那男的一顿,让他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说了,我也说了,可是他不听……”
然后夏大丫就听到,因为过年高兴,邵烟儿也想让她男人高兴,觉得他最近表现好,可以奖励他一下,就给他买了酒。
“等一下,这酒是你买的?”
“对啊,我买的,他表现那么好,我肯定得奖励他。你之前不也说了,要让男人尝到甜头,他表现好的时候多奖励他……”
夏大丫:我说的奖励,绝对不是用在这种时候,更不是酒啊!
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记住,就记住酒了?
“你明知道他喝了酒会发酒疯,你还给他喝酒?”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们说好了,只喝一口……”
夏大丫:你们的一口,就是从小杯子换成大汤碗的一口?
还不是一天,是好几天。
“那么大一坛酒,要不给他喝,总不能放在那儿浪费吧?”
“所以……他喝了发酒疯,打你就不浪费了?”
邵烟儿呜咽地哭了起来:“他也不想的。他只是喝多了,他若是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打我。他那么爱我,还会给我摘花戴,说我长得好看,我给他打热水洗脚的时候,他还会让我也一起泡泡……”
他让你一起泡,是他泡好了,让你泡他剩下的水,顺便把洗脚水给倒了,把洗脚盆给洗了吧?夏大丫一阵阵无语。
她知道这个表妹脑了不清楚,但是不清楚成这个样子,怎么救?
若是之前,她肯定急匆匆就带人冲上门去,教训那人一顿了,但想到上次刘财带人上了门,他们一家子被责怪的事情,夏大丫按了下来。
她道:“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我上门把他揍一顿?”
邵烟儿赶紧摆手:“不用,揍就算了,跟他讲讲大道理,让他以后动手轻一点儿就行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不喝酒的时候,对我也是非常好的……”
夏大丫已经不想听了,什么清醒的时候会对她好,结果他的好就只是嘴上,以及把事情推给她。
要是刘财敢这么对她,夏大丫肯定得跟他翻脸。
安排邵烟儿睡下,夏大丫出来就听到丫鬟来报,说秦霜雪上了门。
夏大丫诧异。
这天都黑了,她来干嘛?
不过还是去了前院。
她女儿刘颐然被秦霜雪抱在腿上,刘财坐在一旁说话,两个人表情还好,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么晚过来,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本来是不想来的,我去药堂拿药的时候,正好听到值班的大夫说,邵烟儿又来了,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夏大丫还以为秦霜雪是关心邵烟儿的伤势,说道:“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看着严重。我问过了,说是喝多了打的。”
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酒是烟儿自己买的,说是奖励对方最近表现好的,一大坛子,一不小心喝多了……”
秦霜雪:“这种鬼话,你信吗?”
这话怎么说呢?夏大丫肯定是不信的,但邵烟儿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人家还不让碰她男人。
秦霜雪把刘颐然还给刘财,示意自己要和夏大丫说些小孩子不能听的话。
刘财识趣,把刘颐抱走了。
在门口时,他感觉到女儿扯了扯他的袖子,还指了指门口,用嘴型问他要不要偷听。
刘财:“……”
不是,媳妇,这就是你说的乖女儿?
你没看到你女儿“乖”成什么样子了?
屋内。
秦霜雪说起了在外行医的事:“我以前在外面走过伤,碰到过好多种这种家暴男的情况,有的是完全不拿女人当回事,觉得他打女人就是觉得,是女人不好,所以他才动的手。可女人又做错了什么?也许是洗脚水烫了,也许是泡茶的茶杯用错了,也许是左脚先进的门……
他们总能找到一个错处,把女人打一顿。
而有的,完全不遮掩,心情不好了就打。女人还要替他遮掩,怕传出去伤了两家脸面,谁也不好看。你说搞笑不搞笑,会伤人脸面的不是那个施暴者,竟然是受害者。”
夏大丫默默地听着,一时间摸了不清楚秦霜雪的意思。
难不成,秦霜雪是让她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