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丫还在人群里安排了人,她在里面说,那人就在外面说,时不时发出惊呼声,“原来是这样啊”、“那韩家确实有些不对”、“哎哟,可怜啊,谁家妾做成那个样子”……
本来对这事反应不大的人,一会儿听这个说:“听说他们家妾不只有一个单独的院子,还是跟夫主一块儿住,正妻反而一个人住在一边。”
“不是吧,真的假的?这不都是夫主跟正妻一块儿住吗?”
“所以说,人家不一样呢。”
……
“造孽啊,白大夫多好的医术啊,被人误会成那个样子。”
“可不是嘛,白大夫以前可是救了好多人呢,我家那亲戚的腿断了……”
“我也是,我家有个亲戚求了十几年都没怀上,白大夫一出手,立马就怀上了。”
“我闺女……”
……
不说不觉得,一说感觉好多人都得到过白大夫的“帮忙”。诊费是贵了点,但值啊。
只要她出马,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要是挂不到她的钱,你挂她女儿、她徒弟的,她们治不好的了,也都会请她出山。要是她们能治好,也就不需要白大夫出马了。
“感觉现在好多年都没听到白大夫出来看病了。”
“白大夫身体不好,已经很少出来看诊了。”
“不是很少出来看诊了,是她的诊号太挂了,人家直接买的黄牛票,我们一般人买不到。而且我们就这么点毛病,也用不着人家白大夫。”
“你们有谁要黄牛票的,可以找我,我家亲戚有人在干这个。”
“黄牛票多少钱一张啊?”
“上百两银子?”
“什么?!上百两银子?!”
有人吸了一口冷气,他家亲戚之前挂的夏苗苗的号,没看好,夏苗苗就请一她娘出马,现在已经出院了。
听说不贵,也就十几两。
结果,人家现在的出诊费已经上百两了?!
那他亲戚可是赚大发了。
“早就说了,挂不到就别挂白大夫的号,挂别人的也行。实在有疑难杂症,她女儿她徒弟都会请她出山。”
“她女儿是不是夏大夫?可刚刚夏掌柜不是说,她妹妹要迁到她妹夫老家去了吗?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少了一个号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了紧迫感,赶紧问:“杏林药堂不会也要搬吧?”
“不会,就是夏大夫走了,她这个药堂不搬,她还有师妹,还有宁山书院医学班的学生呢。”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
歪楼歪到河那边,安排的托怎么拉都拉不回来那种。
托:想要赚个钱,怎么那么难呢?
夏大丫直接红着眼睛质问韩老爷,都这样了,他怎么还有脸跟自己攀交情?她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她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报复”韩家怎么了?
有本事,韩家报复回来。
韩老爷哑然,连话都没法接了。
人家明晃晃说了“报复”,你还能怎么样?
韩夫人一看这个样子,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他们家的铺子就真的没了。赶紧抹了眼泪,红着眼眶站了出来。
她想上前去拉夏大丫的手,被夏大丫给躲开了。
韩夫人没有强求,哭着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看到你,就跟看到了我女儿似的,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娘的心情……”
“不!你理解不了,我娘根本不会让我去给人做妾。”夏大丫果断打断,十分强硬地说道,“就算我嫁过人又怎么样?我前夫对我不好,能够打得我流产,把我扔在**都不管了。那个时候我们家穷得连饭都吃不饱,我娘照样拿着扁担上门替我找场子,质问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做主把我接回了家。甚至为了让我安心养伤,放话要养我一辈子,不让我嫁了。
要不是遇到我现在的男人,我也根本不可能改嫁,做这刘家的二夫人。就这,我娘还怕对方对我不好,给我置办铺子、置办田地,说这是我嫁人的底气。
就算有一天,我人老珠黄,有人嫌弃我是二婚的,我也照样能够带着孩子归家,用我的嫁妆养大我的孩子,做我的夏家少奶奶……
你呢?你女儿现在在哪儿?”
韩夫人的表情瞬间就白了:“我……我没有你娘那样的本事。我也是教过我女儿,不让她做妾的,但是她……”
“如果是我娘,我敢做妾,她能打断我的狗腿。”
“我要是打断她的狗腿,你弟弟就娶不了她了啊,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她跟你弟弟的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我总不能棒打鸳鸯吧?”韩夫人抖着嘴唇,眼泪哗啦啦地从脸上滑落,“那是我的女儿,她都跟我绝食了,我总不能逼她去死吧?”
“她绝食,你就让她嫁了?”
“那能怎么办?那是我的女儿,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怎么办?”韩夫人用帕子沾着眼泪,即使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也依旧风韵犹存,哭得十分好看。
就在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终于要赢夏大丫一回时,夏大丫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所以一切都是你女儿逼的,跟你没关系?人死了,就能泼脏水了吗?要是我娘,肯定会说是她的错,是她眼瞎,没替女儿把好关,挑了这么一个东西……
你倒好,你女儿死都死了,你居然说是你女儿的错,是她绝食逼你,你是没办法才让她给人做妾的。你要真疼你女儿,你会让一个死人替你背下这种骂名?”
韩夫人整个僵住。
现在她体会到韩老爷那种被人堵得哑口无言的感觉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太慌爪子了。
夏大丫乘胜追击:“我就说你理解不了我娘吧?就拿嫁人这件事来说,我第一次嫁人嫁错了人,我娘气的不是我做得有多不好,让婆家嫌弃了,她气的是她眼瞎,没帮我把好关,让我嫁了这么一个东西。
可这事跟我娘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我亲娘,准确来说,她是我婶娘。我是她大哥、大嫂家的姑娘,亲事也是我亲爹亲娘去世前定下的。
她养大了我,给我出了嫁妆让我嫁过去,已经够意思了。可她依旧觉得是她眼瞎,怪她自己态度不够坚决,当时觉得不好就不该顾忌这顾忌那,不该让我嫁。
她把所有的错都背到自己身上,没说我的半点不是,反而教我不能依靠男人,让我为自己活。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靠山山便倒,靠水水倒,这做姑娘的更要自己养活自己,要不然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要是嫁了一个不好的,就去了半条命了。
只有自己能养活自己,才有机会绝地反扑,重新把日子过好。要不然,一辈子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