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清抬头,张嘴想要解释,但望着韩靖那充满恨意的眸子,却说不出半句欺骗他的话来。
因为韩靖没有说错,那个时候他确实把韩靖当成了“眼线”,肆意地让他靠近,不过是想通过他的蛛丝马迹,分析韩家的动向罢了。
韩靖看着不谙世事,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爹娘也是真的信他,有任何事情也不瞒着他。
所以,只要跟韩靖打听,很多线索都能打听出来。
夏大丫能够那么快吞并韩家的产业,确实有他一份功劳。
“说啊!怎么不说了?”
韩靖站起来,长袖一拂,便将满桌的东西推落到地,摔得稀碎。
他红着眼眶,让夏明清跟他“解释”。
他有耳朵,他会听。
他那么认认真真的喊他姐夫,跟他姐一样,将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就是这么玩弄他们姐弟俩感情的?
他把他姐当成什么了?
把他当成什么了?
“看到我跟个小丑似的在你面前跑来跑去,还买东西送你欢心,你是不是笑得特别开心?觉得我是个傻子?”
“夏明清,我恨你!”
……
他恨夏家人,但他最恨夏明清。
因为,夏家其他人有对他们家有怨言,不喜欢他,韩靖不意外。但他花在夏明清身上那么多时间,付出了那么多真心,也以为真心可以抹平一切,却没想到被夏明清给“骗”了。
还被“利用”,害死了自己爹娘。
“我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从夏明清身边擦过时,韩靖说道,“我会让她死在里面。”
夏明清吸了口气,眼中尽是痛色。
他没有拦着韩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韩靖确实以为他父母是被夏大丫害死的,因为衙门抓到了一个山匪。
只不过那个山匪在被抓到后没多久,就因为伤势太重,死了。
“死了?”夏苗苗心里有些着急,她道,“那怎么办?证人都死了,我们还怎么替我姐翻案?”
白佩佩:“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把其他山匪给抓了。”
“衙门能抓到吗?”夏苗苗一脸怀疑,上次她儿子被人绑架了,可不是靠衙门找回来的。
对于衙门的实力,夏苗苗需要打一个问号。
“那衙门肯定不行,但我们可以依靠外地。”
“谁?”
白佩佩表示,她开了那么久的药堂,培养了那么多的医学生,还是有点作用的。
这不,沽宁镇的衙门靠不住,她可以找在附近军队驻扎的学生,让她们通过关系,找到驻军,让他们帮忙把最近出“山匪”都给剿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只山匪胆子肥了,居然敢栽赃陷害他们家。
山匪们:“……”
不……至于吧?
至于。
军队都来了,他们还是缩着点尾巴吧。
夏家人齐出动,不是找胡承恩套话,就是收买衙门的人,看看到底是哪个山匪害了韩家夫妻。
与此同时,白佩佩也上了衙门几趟,确定夏大丫的情况。
她不怕夏大丫吃苦,怕就怕有人“屈打成招”,强迫夏大丫认罪。还好,胡承恩虽然有心“陷害”夏家,但面上也没有做得那么难堪,要和夏家撕破脸的样子。
表面上,他还一副“我们是自己人”,你放心,你女儿在我们这里很安全。
背地里,察觉到不对,早就让人联络那帮山匪,准备灭口了。
实在灭不了山匪,也要把中间人给灭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牵连进去。
胡承恩很聪明。
或许说,他对夏家人很了解。
他这样的准备是对的,他这边才把中间人给灭了口,那边山匪就被抓住,吐露“真相”。
然后线索断在了那个死掉的中间人那里。
最后他们查出,那人之所以会害韩氏夫妻,是因为他投资了韩家的店铺,但现在韩家被夏大丫给吞并了,也就是说,他的钱没了。
他一怒之下,就“买凶杀人”,想要报复韩家。
……
那天夏大丫被放出来的时候,阳光极好。
韩靖就站在茶楼上,像做贼一样,藏在半开的窗户后面,看着夏家几辆马车停在衙门门口,就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夏大丫回家。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明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了?”席忆彤一脸疑惑。
夏明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夏大丫看到白佩佩、刘财,眼眶都红了。
“让你受委屈。”
“娘,我……”
“什么也别说,上车吧,等回了家我们再说。”
夏大丫被接回了夏家,又是柚子水,又是跨火盆,美名其曰去晦气。
夏苗苗觉得,她姐那么倒霉地成了杀人凶手,肯定是沾的晦气太多了。
问了一下她在里面的情况,确定她没有受什么委屈,白佩佩怕她念着两个孩子,很快便放她归家了。
刘大婶带着孙子、孙女在家里等着,看到夫妻二人携手归来,整个人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哎,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又不是帮你带孩子,我是帮我儿子带。要谢,也是他谢我。”
刘财笑:“行,那晚点我给娘添副金镯子,好好谢谢娘。”
“这话还差不多,我爱听。我要大的,太细了可不行。”
……
相较于夏刘两家的其乐融融,韩家就冷清多了。
他回到家里,没有任何人迎上来。
当他听到下人回报,说夫人已经收拾了行李,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柳氏能留那么久,已经将她的“仁至义尽”演得差不多了,现在韩家除了这个宅子,就什么也不剩了,也难怪她呆不住了。
爹没了,娘没了,连家也没了,他现在可谓是家破人亡,什么都没了。
“楚姨娘呢?”
“楚姨娘她……”
不等下人说完,楚姨娘身边的丫鬟便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道:“不好了,少爷,姨娘她……她摔了一跤,留了好多血。”
韩靖虽然对楚姨娘没有多少感情,但她怀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是掏出最后一点银子,让人请了大夫。
当然了,请的不是杏林堂的大夫,而是药膳堂的。
那老大夫替楚姨娘把了脉,遗憾地告诉韩靖,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韩靖怔在原地,但很快这点情绪就散了,他道:“保不住也好,反正这个家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