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够烂的,爹瘫在**,娘是病秧子,老四是傻子,平时被拖累就算了,现在一个能撑的都没有了,估计那两兄弟也是撑不住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
他俩会这样,也不是一日之功,绝对是长期累计下来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白佩佩也不好对这件事情做评判,说人家冷静,可人家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自保,只是想护住自己的小家而已。
总不能为了三个拖累,连自己的媳妇、孩子都不顾了吧?
幸家又不是什么富有的家庭,能够温饱,他们本来就奔波在温饱线上,随时饿着肚子。再碰上这么一个事情,可不就撑不住了?
要白佩佩说,大概就是——还好这事发生在崔二嫂出嫁前,要不然就冲着这么一个情况,崔二嫂怕是别想嫁了。
也幸好崔家人良善,遇到事了还想帮一把,否则崔二嫂这会儿就要哭着求崔家别休妻了。
当然了,这么一批,崔家都比幸家的那两儿子有良心,他俩确实有些过份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幸家也挺悲催的,什么事都让他们给碰上了。”白佩佩感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白佩佩突然觉得,她穿的这具身体还算幸运的,她没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等着她伺候,也没有一帮不孝的儿女闹着分家。
若不是有一个换子的事在这里摆着,穿到夏家来,也算是穿到了一个不错的人家。
夏厚德说道:“你想要给幸傻子他爹治,就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没什么医药费。”
白佩佩:“……”
确实!
貌似要亏本了。
她要富有也就算了,她自己也是穷人,突然有些想反悔,怎么破?
反悔是不可能的,不管如何,白佩佩也是宣过誓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
那些话,即使隔了一个世界,依旧回落在白佩佩心中。
幸家人来得比白佩佩以为的还要快,感觉刘大婶这边才说没多久,那边听到消息,立马就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二嫂。
“话我先跟你说清楚,能不能治好我也不知道,人没见着,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知道,我爹摔得有些严重,我心里有数。”崔二嫂心头难过,她跑这一趟,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治罢了。
人已经这样了,就算治不好,还能惨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为上次借粮的事,崔二嫂没好意思去敲隔壁刘大婶家的门,请到白佩佩,就急匆匆带路走在了前面。
刚到幸家的时候,白佩佩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
幸父喊着让他去死,说他已经是一个废物了,留着他做什么?留着他拖累家里人吗?
接着是幸母的哭着,求他不要,要死的话,就把她娘俩一块儿带走好了。
崔二嫂一进门,就看到她哥、她嫂子他们在院子里站着,跟个看客似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进屋权,当场就火了。
“大哥、三弟,你们还是不是人,那是你们亲爹、亲娘,你们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死吗?”
大吼一声,冲进了屋里。
屋子里,幸父已经摔下了床,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幸母抓着菜刀,不顾自己的手被菜刀划伤了,哭求着。
旁边还有一个看着不大,正在流口水的少年,害怕地缩到了墙角,显然是被眼前这幕给吓着了。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崔二嫂差点没崩溃,她要是晚回来一步,那不是没了爹娘了?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给他们磕头,“爹、娘,我求你们了,别闹了,你们要真去了,我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我求你们了……大哥、三弟他们不养你们,我养,我养还不行吗?”
“呜呜呜呜……”
这话说得轻松,可崔二嫂也知道,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夫家也就那个样子,她哪里养得起?
她跪在地上,感觉到了绝望。
幸母再次哭了起来,这一次哭的是她的女儿崔二嫂。
屋子里一片哀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外人”。
望着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崔二嫂,白佩佩一脸无奈,只能自食其力地走上了前,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宁山村的白大夫,你们这么要死要活的,总得先让我把病给看了吧?”
崔二嫂猛然想起来,立马止住了哭泣,对幸父、幸母说道:“对对对,我带了大夫过来。爹、娘,我们先让大夫看看……夏婶……不是,白大夫,白大夫很厉害的,她家大丫血崩都是她治好的,还有孙家被蛇咬的小孩子,黄大婶家差点流产的儿媳妇,都是她治的。”
幸父、幸母一听,眼睛里顿时放出希望的光来。
“真的吗?你爹真的还有救?”
“肯定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请人家过来,爹、娘,你们不要放弃,咱们有大夫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幸母抹掉脸上的泪水,对幸父说道:“听到了没有,你会好起来的?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了,下次你再哄你傻儿子给你拿菜刀,我就跟你一块儿走。”
如果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死啊?那他不是没办法吗?一个残废,活着也是拖累。幸父没有说话,只能在心中叹息,任幸母拿走了他手里的菜刀。
白佩佩上前,帮着幸母、崔二嫂将幸父弄回了**。
幸父的情况其实比白佩佩想象的要好得多,她听说幸父瘫痪在床,还以为他是整个人摔断了脊椎,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结果,人家是摔断了腿。
“老幸摔下来后,就让村里的老宗摸过骨了,老宗以前跟人学过,他说老幸的骨头摔断了,治不好了……”
白佩佩一边检查,幸母在旁边一脸担忧,不断地说着情况,“怎么样?能治吗?只要能下地就行,干不了体力活也没关系。”
不想幸父却在**说道:“干不了体力活,还算什么男人?”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只要你活着,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幸母一听这话,眼眶再次红了,生气地说道,“你还说这种话,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白佩佩听了,也有些不高兴,摸骨的手一用力,幸父就痛得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老幸……”幸母立马忘记生气,给担忧上了。
“没事,就是碰到痛处了。”白佩佩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不是不想活了吗?既然不想活了,还怕什么痛?连这点痛都受不了,也好意思拿菜刀自杀,自杀比这个更痛……”
虽然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幸父刚刚干的事,幸母恨恨地放了狠话:“该!就该!疼死你算了!”
幸父表情讪讪的,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