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如同天地间悄然落下的悲伤,轻轻地洒在寂静的田野上。

远处,一队送葬的人缓缓前行,脚步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生命的无常和离别的无奈。

棺材静静地躺在土坑中,黑色的木质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沉重,四周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与雨水的清新交织在一起,却无法掩盖住悲伤的氛围。

田野上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泥土的芬芳和湿润的气息,细雨落在棺材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仿佛在为逝者送行。

许星薇站在队伍前面,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眉眼秀丽,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黑的愈黑,白的愈白,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文州站在土坑旁边,垂眸看着棺材,他的小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悲伤,仿佛世界的重量都在此刻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眼睛原本是明亮的星星,此刻却暗淡无光,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眼皮微微下垂,像是承载着沉重的哀伤,不愿让人看见他内心的痛苦。

文州紧抿着嘴唇,下巴绷紧,形成一个坚定的线条,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

可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他的脸颊上还是隐约能看见两道泪痕,像是他强忍悲伤的印记。

尽管他努力保持身体的稳定,但内心的痛苦还是无法完全掩饰,手指紧握在一起,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挤压出去。

文州用另一只手拉紧妹妹文遥,小女孩贴在他身边,苍白瘦削的小脸上双眼红肿,满是眼泪。

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肩头,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可尽管她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痛苦,眼神却透露出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许星薇注意到了这一幕,她几步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想要去安慰两个小孩。

可她刚靠近,文州就立刻把文遥挡在身后,脸上也露出了防备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时刻准备逃离猎人的视线一样。

文遥也很紧张,她躲在哥哥身后,垂着脑袋,甚至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

文州把妹妹护得紧,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对她的疼爱,不然也不会在文遥死后,花了十四年的时间帮她报仇。

见状,许星薇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向前,看来两个孩子跟她的关系很一般。

不,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了。

自从看上胡松云以后,原身就一门心思扑在了他身上,对两个孩子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上心。

本来她就不喜欢文满正,连带着对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文州很小就会踩着板凳做饭了,妹妹文遥基本都是他在照顾。

其实文满正挣得也不少,钱大部分都给了原身,每次回来,还会带一些吃的回来,想要给家里人改善生活。

可是原身把东西都锁起来了,时不时就送去给胡松云吃,两个孩子顶多尝个味道,只有文满正在家的时候,他们才能久违地吃上一顿饱饭。

文满正本来还在疑惑,家里也不缺吃的,两个孩子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原身就说是他们挑食,浪费粮食。

文满正没怀疑这个说法,毕竟她可是孩子的亲妈,总不可能会虐待孩子,不给孩子吃饱饭吧?

见许星薇没再靠近,文州和文遥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

文满正的棺材被埋进了土坑里,不管生前如何,最后都只剩下黄土一抔了。

他的葬礼算是结束了,帮忙抬棺材送葬的村里人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都一一散去了。

现场只剩下许星薇和两个孩子了。

双方之间隔着好长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朝家里走去。

文家住在村尾,坐落在一片翠绿的稻田旁,还紧挨着一条蜿蜒的小溪,看起来很简陋。

屋舍是用泥土和木材建造的,一共两间卧房和一间堂屋,屋顶覆盖着瓦片和厚厚的茅草,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

墙壁上裂缝交错,透露着岁月的痕迹,门窗简单朴素,木质的框架流露出一种古朴的美。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些必需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木桌摆在中央,比较大的那间卧房里修了一个长方形的土炕,另一间则没有。

院角搭了一个小厨房,有灶有桌,上面还放着几只陶瓷碗盘,摆得很乱,看起来不太干净。

除此之外,还堆放着一些农具,锄头、镰刀等等。

另一个角落里还长了一棵香椿树,树干笔直而坚韧,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随着春风的吹拂,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一簇簇嫩绿的新叶则如同翡翠一般。

夕阳的余晖透过香椿树的叶片,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随风摇曳,仿佛在跳动着生命的旋律。

现在正是采摘香椿嫩芽的好时节,这些嫩芽不仅口感鲜嫩,而且营养很丰富。

见文州一到家就准备去做饭,许星薇终于开口了,她温声说道:“文州,你和遥遥都被雨淋湿了,先去换身衣服,然后休息一会儿。”

“我来做饭,做好以后我叫你们。”

文州抬眼看向她,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他抿了抿嘴唇,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拉着妹妹的手回了房间。

虽然不知道他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以他的经验来说,最好还是顺着她,免得她又突然发疯。

许星薇不知道文州在想什么,只一门心思想先给两个孩子做顿饭。

她走到厨房里看了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米缸里的米还剩一层底,不过玉米面倒是还挺多的。

许星薇把玉米面先和上,想了想,回到房间,翻出钥匙打开柜子的锁,看见了藏在里面的东西,罐子里的鸡蛋装得很满,至少有二十几个。

还有什么麦乳精、冰糖、白糖和绿豆糕等等,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小罐白白的猪油。

原身倒是有些小聪明,她虽然给胡松云送东西,但不会一次性送光,时不时送一点,让对方经常念着她的好。

许星薇想了想,冲了两碗麦乳精,又拿了四块绿豆糕,拿去让两个孩子先垫垫肚子。

“来,先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许星薇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看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麦乳精,文州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脸上的震惊都快藏不住了。

旁边的文遥也怯怯地睁大了眼睛,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闻着香味有些馋,却又有些害怕。

妈妈说过,这是好东西,只有过年才可以吃的,上次她犯馋想多吃一些,都挨一巴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