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迟则生变,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休整好的车队就出发了。
这里离海市已经很近了,很快,许星薇就感觉到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中夹杂着海水咸腥的气息。
海市的发展可以说是走在国内的一线,治安已经整得井井有条了,不是偏僻的东北县城能比的。
这里不限制大货车入内,但必须保持干净,不然会被罚钱。
霍长生的车队一路风尘仆仆,开了五天五夜,走过不少泥泞路,毕竟现在的路可不像以后那样,车头和货车厢已经脏得不行了。
他们到码头附近把车冲洗干净,然后浩浩****地进城了,当然,他们卸货的地方也不在市中心。
海市这座城市的天际线被高低错落的建筑所勾勒,从古老的唐楼到摩登的摩天大楼,每一座建筑都仿佛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海港的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沿岸的行人,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悦耳的声音。
虽然时间还早,但海城已经完全活过来了。
在街头巷尾总能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或忙碌于工作,或悠闲地逛街购物,街道上很繁忙,汽车、电车、行人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
而叮叮车是海市的经典交通工具,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上,成为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线。
霍长生的额发被风吹拂,清晰地露出了锋利深邃的眉眼,他直视着前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这片繁华的城市,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何建国眼睛都看直了,虽然他也跟着拉货,但时间不算长,而且都是在北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都市。
许星薇则在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城市的街道宽敞而整洁,商店的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五彩斑斓的布匹到精致小巧的工艺品,无一不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街边的早餐摊已经支起,摊主们开始忙碌起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油锅的滋滋声、还有不时传来的吆喝声,为这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气,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油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吸引着早起的人们前来购买。
车队很快就到地方了,一群人非常麻利地把货给卸了。
谈生意的事主要是交给霍长生和许星薇,何建国是跟着打下手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那些南方大老板派来的心腹。
那些心腹已经在海市了,合作商在海市最大的酒店为他们定了房间,等会儿过去会合就好。
这也侧面表明了合作商的态度,只要不出意外,合作应该是很顺利的。
其他车队的兄弟们暂时休息一天,明天又要把在海市买的货拉出去,霍长生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坐绿皮火车回去。
海市是最繁华的、发展得最好的城市,引领着时代的前沿,其他的地方都还在供销社换东西,这里已经基本实现买卖自由了。
而且其他城市的大部分商品都是从这里批发出去的,什么衣服、电子产品、生活用品等等,这里的都是最新的。
把账结清以后,一群人在这里分开了,霍长生还得去见合作商,他这也是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大家都特别支持他。
兄弟们激动得脸都红了,有些拘谨地感叹道:“生哥,这海市看起来可真得劲啊!比我见过的所有地方加起来都有钱!”
“是啊是啊,这些房子可真漂亮!”
“那边那栋楼也太高了,好像是有1、2……11、12……24、25……”
“不行不行,我的亲娘嘞,数不清,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大家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非常和谐。
而另一边,休息了一晚上的曹大头总算是缓过神来了,他自觉昨天自己丢了大脸,恼羞成怒,一直都没个好脸,甚至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别人在偷偷嘲笑自己。
像他这种人,出了事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正错的都是别人。
曹大头认定了昨天霍长生是故意看他出丑,所以才那么晚出面,害他被那些山匪打成这个样子!丢了这么大的脸!
野外没有洗澡的条件,他身上还一股尿骚味,衣服几乎腌入味了,套在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衬得那张扁平的脸更加青白丑陋了。
红肿着脸的曹大头没有下车,窝在车后座上不愿意挪地,透过车窗,他的目光落在了霍长生和许星薇的身上。
他的眼神充满了恶意,但眼底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和忌惮。
昨天曹大头就是被许星薇开的那一枪吓尿的,当时他还以为子弹打到自己身上了,吓得浑身僵硬,连血管里的血液都不流动了。
等他回过神来,一股温热腥臊的热流已经打湿了他的裤子。
他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女人,居然敢做这么危险的事,那一枪简直太吓人了。
曹大头有些怵得慌,小眼睛里眼珠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总算是勉强镇定下来了。
他朝说说笑笑的一群人翻了个白眼,司机冷哼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真是丢人现眼!咱们先走!”
“好嘞!”
司机忙不迭地答应了,车里都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他确实是有点嫌弃,但又不好当面说出来。
毕竟对方可是老板的大舅子,最重要的是心眼还特别小,要是惹了他,他肯定要去告状的。
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许星薇和霍长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正好看见了曹大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与贪婪的光芒,就像是一股暗流,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三人对视上眼神,曹大头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充满嘲讽与挑衅的弧度,仿佛是在嘲笑什么毫无防备的猎物。
他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温暖,像是用刀片精心雕刻出来的,每一道纹路都充满了算计与阴谋。
许星薇和霍长生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
毕竟蚊子虽然不会伤人,但一直嗡嗡叫着总是很烦人的,对方说不定私底下使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次合作很重要,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跟车队的兄弟们分开以后,霍长生没有急着去酒店,他想先去合作商的厂里看一看,看看环境、氛围,还有生产机器的厂房。
许星薇和何建国都没有异议,选择跟他一起去。
合作商的资料霍长生已经倒背如流了,厂房地址也牢记于心,三人查看路线,坐上叮叮车,朝目的地去了。
合作商的公司很大,写字楼在海市的市中心,但厂房却坐落在市郊的位置。
厂房的占地面积很大,从外面看去朴实无华,巨大的灰色砖石墙体显得厚重而坚实,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坚韧。
厂房的窗户多为小格状,镶嵌着陈旧的玻璃,透射出昏暗而朦胧的光线,然而里面的灯却很亮,保证了工人们的干活环境是明亮的。
听说霍长生他们是这次合作的对象,厂房的负责人很快就迎出来了,双方既然要合作,对彼此的一些基础信息自然是了解的,确认无误以后,便带着他们进去参观了。
走进厂房内部,一股混杂着机器油味、金属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大的空间被各种机械设备占据,这些机器大多有着笨重的金属外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锈迹,但每一个零件都显得异常坚固和耐用。
机器的轰鸣声在厂房内回**,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仿佛是工厂的脉搏在跳动,地面是由粗糙的水泥铺成,经过无数次的踩踏和摩擦,已经变得有些坑坑洼洼,但却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感。
在厂房的角落和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标语和口号,毕竟厂房已经存在快十年了,这些文字已经褪色了,但依旧能够感受到工作的热情和**。
可以看见厂房里的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或忙碌地操作着机器,或认真地检查着产品的质量。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专注,仿佛每一次的敲击和转动都是对工作的热爱和尊重。
负责人也很专业,态度热情却不谄媚,一路上给他们介绍了很多。
总的看下来,这个厂房还挺不错的。
至于机器方面的问题,霍长生其实懂的还挺多的,问的问题都正中要点,跟负责人聊得有来有回,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还挺不错的。
逛这么一圈也算是拉近的关系,负责人也放松了很多,还特地挽留三人留在厂里的食堂吃饭,他忍不住感叹道:“怪不得你们想亲自去跟老板谈,你们值得这样的合作诚意!”
听见这话,霍长生的眉峰微微一抖,许星薇不动声色地笑道:“林先生谬赞了,我还有些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呢。”
负责人笑着说道:“许小姐谦虚了,你年纪轻轻就精通德文,一般人可比不上你啊!”
公司的老板是德国人,担心找德文翻译不好找,所以一开始本来是定的经营部门的人去谈。
但前两天有人联系了老板,声称他们特地去找了一个德文翻译,想要亲自跟他谈。
霍长生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何建国的脸色有些发白,吓得腿都软了一下。
什么英文德文他都不懂,但他清楚一点,明明一开始说是要翻译英文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德文了啊!?
正巧这时旁边有工人有事把负责人喊了过去:“三位稍等,我马上回来。”
负责人匆匆走了,剩下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凝滞。
“这这这……”何建国这才敢说话,语无伦次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换成德文翻译了?”
霍长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没想到居然在这一招上被摆了一道。
他的眉头紧锁,仿佛两座山峰在风暴中相互碰撞,形成了深深的沟壑,这些沟壑中充满了冷意,仿佛能吞噬一切平和与宁静。
“肯定是何老板动的手脚。”
霍长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怪不得唐艳艳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争取翻译的工作,怪不得曹大头总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没想到他们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生哥,这……现在怎么办?”
何建国不确定地问,后天就要正式谈合作了,他们去哪里找一个懂德文的翻译?而且这里是海市,人生地不熟的!
霍长生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被烈火点燃,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鼻子微微翕动。嘴唇紧闭,仿佛将满腔的怒火都封存在了紧绷的唇线之中。
然而,愤怒还是从他的嘴角边缘泄露出来,形成了一道冷酷而坚硬的线条,像是冰刀划过寒冷的湖面。
何老板不是个东西,他吃不上这顿饭,就直接选择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许星薇看了看霍长生和何建国,提醒道:“你们不用着急,其实德文我也略懂一点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仿佛镌刻着一幅静谧的山水画,宁静而坚定,眉眼犹如深潭中的莲花,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上悠然绽放。
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透露出一种沉稳与自信。
何建国呆呆地转过脑袋:“啊?”
霍长生也看向许星薇,好像看着什么宝贝一样,眼睛逐渐发亮。
“天呐!”柳暗花明又一村,何建国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我的姐!你真是神了!这你居然都懂的嘛!”
这些外语在他看来都跟蚯蚓一样扭扭曲曲的,没想到他薇姐居然这么厉害!
许星薇笑了笑,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保持冷静,从容应对。
这种不慌不忙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一种敬意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