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诧异。

沈倾也诧异。

但却不能拒绝。

怕被找麻烦。

她只能跟着小厮,走去后衙。

后衙很大。

沈倾跟着小厮走了很多路,拐了很多弯,才见到李大人。

李大人见她的地方是书房。

书房很宽敞,里面有很多书。

李大人却没有看。

他坐在几案后面,把玩着一个木制盒子。

沈倾没学过礼节,只能学着电视剧演绎:“民女沈大丫,拜见大人。”

被称为大人的李正阳,轻轻抬眸,淡淡瞧她一眼,就是没有让她起来。

沈倾没跪过。

刚刚跪了一上午,这会儿又要跪。

膝盖发麻,她总想以轻轻挪动的方式缓解缓解。

不是为了为难才把人叫过来的,李正阳爽快开口:“算了,起吧。”

沈倾没说话,心里却在不满地骂道:他奶奶的,可算是让起了!

“沈大丫,这里已无他人,你该老老实实,把隐瞒众人的那部分内容讲出来吧!”

这不是明摆着在跟她说,她欺瞒了官府吗!

沈倾有些慌。

这里权利至上。

好怕这狗官会因为那点隐瞒,把她打一顿,扔进监牢啊!

于是,她咬死道:“大人明见。民女没有任何隐瞒。”

李正阳不信,皱着眉头道:“你说天气炎热,你无法入睡。”

“听到动静,就悄悄下床,去拿顶门的木棍,准备和他们决一死战。”

“结果他们从窗户跳进来,不小心打翻了你们家的油灯。”

“油灯是灭的,可他们手中的火折子却是燃着的。”

“且不小心掉到了油灯上,火势瞬间就蔓延开了。”

“他们来不及偷盗,只顾逃命。”

“你也没了反抗心思,捞起弟弟妹妹就往外跑,对吗?”

这是沈倾在公堂上编的案发过程。

听李正阳复述完,她觉得没错,就点头承认道:“是的大人。”

“那我就奇怪了,你拖着两个孩子都能跑到院外的大树下,为什么他们五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连那个院子都跑不出。”

不是跑不出,是他们实在太重。

把他们拖出屋门后,她就已经筋疲力尽。

可她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

这是大脑下意识的自问。

突然之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了。

还觉得就算说了,好像也没什么。

她又没有伤人性命,触犯律法。

只是用一种不常见的武器保护了自己而已。

李正阳见她目光闪烁,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那些歹人说的才是真的对不对?”

沈倾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在想如果否认,会不会换来一顿严刑拷打。

大概率是会的。

要不就说了?

李正阳见自己想知道的内容有戏,便再次开口:“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我免你的欺瞒之罪如何?”

这机会确定不错,沈倾猛然抬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把他们弄晕的暗器现在何处?”

既然有了坦白打算,沈倾没有扭捏。

把暗器方盒从袖底滑进掌心,呈到了李正阳的面前。

李正阳接过,细细查看。

精致又小巧,还方便携带,他甚是满意。

他问:“怎么做的?”

沈倾怔住,诚实答:“民女不知。”

“你不知,那这玩意儿是怎么形成的,难不成是它自己组合成这样的?”

“大人玩笑了。这东西是我上山砍柴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

李正阳不高兴了,板着脸道:“捡的!你哄三岁小孩呢!”

沈倾苦眉,“没有大人,这真的是我捡的。”

“那你现在再给我捡一个去。”

这……

“大人,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这不是为难你,是让你说实话。”

“但是实话就是,我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行。”

“来人,把罪人沈大丫锁进大牢。”

“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

沈倾想骂娘,更想骂这狗官的祖宗十八代。

可是又怕换来一顿鞭抽,就抿紧嘴唇,忍了骂人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被人推去监牢。

监牢中不仅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和潮虫。

沈倾靠着铁窗,仰天长叹:她的命好苦啊!

没有穿成世家小姐也就算了。

竟然连自我保护的东西的都不能用!

这也太不公平了!

府衙外。

木邻村的村民见沈倾始终没出来,出于对他的担心,便壮着胆子,主动走到一位官差面前,问沈倾什么时候出来。

刚好这时,李大人的小厮冬子从里面走出来对他们说:“别等了。沈大丫被收监了。”

众人惊,急切追问:“为什么呀?”

“隐瞒案件细节。大人说,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说完,冬子转身,回了县衙。

村民们不敢追,也不敢再问。

又唯恐被大丫连累,也不再县衙门口晃悠,迅速坐上牛车,离开了此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倾被收监的事,随着村民的归来,没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虽然充满不可思议,却没有一个人敢妄自菲薄,替她打抱不平。

其实也不是不想打。

只是他们都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

去打抱不平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打一顿,和沈倾一样,被扔进暗无天日的监牢里。

那是一种无谓的牺牲。

他们和沈倾无亲无故,真没必要为了她,和官府拼个你死我活。

云草家。

经大夫诊断,沈俊修和沈梦悠并没有什么大碍,云草替沈倾长舒一口气。

可也就在这时。

沈倾被关进监牢的事情,传到了她们家里。

干活的女工为之一怔,瞬间有种拿不到工钱的预感。

却也没有丢开手中活计,就此离去。

云草的婆婆秦婆子,看着女工手中的兔皮靴。

贪念起,就对继续干活的女工说:“别干了,你们回吧,大丫做牢了,没人给你们发工钱了。”

女工们知道秦婆子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把靴子扣下来,等到冬天来临,自个拿去卖。

又厚又暖的兔毛靴,应该能卖不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