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

沈永年的敲门已经变成了砸门。

呼叫也成了谩骂。

不过比他家老婆子稍微好一点。

不会骂小贱蹄子什么的。

只会骂不孝,白眼狼之类的。

沈倾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她在乎俊修和梦悠的名声。

这里重孝。

他们要是被贴上不孝的标签,村中小孩会排挤他们。

学堂中的先生也可能为难他们。

所以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出现。

他们把煎饼吃完。

门口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后。

沈倾揉红眼睛,走到门后,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开了门。

门开后,她先一步开口道:“爷。”

“我之前进的真的只是白石灰,不是什么精米细面。”

“真的没办法,用你三颗葱给你兑换出三十斤白面。”

众村民恍然。

原来这就是大丫他们不孝的原因呀!

但此时的他们,却不觉得这是沈倾的错。

尤其是那些给沈倾干过活,从她这里赚过钱的人。

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说:“你们不是分过家了吗!”

“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你们当初分家的时候,好像是把大丫直接赶出来,连个窝棚都没给她吧!”

“后来还是大柱良心发现,才把人家的房子和田地还回去。”

另一人附和:“对,是这样的。”

有人注意到了沈永年手中的三颗葱,嗤笑一声暗讽道:“三颗葱换三十斤白面,你咋不去抢呢?”

这都是沈倾的谎言,沈永年下意识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是来给她送葱的。”

“只是送葱,并没有想要她的面粉。”

“你们不要听她瞎咧咧,她是骗你们的。”

村民不信。

呵了一声反问:“这世上哪有送不出去东西,就说人家是不孝白眼狼的。”

“不都是要东西要不来,才这么骂的!”

“就是就是。”

沈永年被呛得无言以对。

沈倾又委屈吧啦地开口:“爷,我们家真的没有面粉。”

“要是有,我一定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

村民们不知道沈倾家中有没有白面。

只想在她面前搏个好感。

让她记住自己。

以后用人的时候,或租东西的时候多想着点自己。

便再次站到沈倾那边,向沈永年挤兑道:“看看,看看。”

“老沈头儿,睁大你的老眼看看。”

“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大丫,人家大丫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自己不吃,也要给你。”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这么善良的亲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就是就是。老沈头儿,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这里最近出现了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无名英雄。你们要是在这么过分下去,小心他半夜上门,挑断你们的手脚筋,挖你们眼睛,割你们舌头。”

别人不知道那位无名英雄的身份,沈永年却是一清二楚。

他闻言,不以为然,看一眼戏精上身的沈倾,冷笑两声后,脱口而出道:“我有那人行凶时的把柄,打死她也不敢这么做。”

沈倾皱眉,猛然抬头。

与沈永年的目光相对。

心中暗骂:是你。

竟然是你在敲诈我。

你个老不死的。

活腻歪了是不是。

沈永年看出了她眼底的汹涌暗芒。

毫不畏惧地反击:对,就是我。

这事不仅我知道,你大伯沈来财,你大堂哥沈大柱知道,连你二堂哥沈二柱也知道。

你要你敢对我下手,他们一定把你告发,送到监牢去。

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

早就想好退路,沈倾一点都不怕。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给了对方一个,有胆你去告啊!

沈永年读懂了她傲娇神态中的意思,微微眯眼,回击对方一个你等着的模样。

众村民没注意沈氏爷孙暗暗较量。

只注意到了老沈头儿说的那句:那人的把柄在我手中,他不敢对我下手。

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你知道那人是谁?”

“你咋不报官?”

“你知道那人有多危险吗?”

对。

在村民们看来。

就是危险。

即便已经被他们称为英雄,那也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因为不知那人的惩罚标准是什么。

如果只是像黄赖子那样,欺男霸女。

像任二山那样,赌得倾家**产后卖儿卖女,他们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就怕时间长了,恶人少了,他降低惩罚标准,连磋磨儿媳的人,和打老婆孩子的也惩罚,他们就完了。

回望过去,大部分的婆婆都搓磨过儿媳。

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打过老婆孩子。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潜在的惩罚对象。

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把那人告发了,锁去官府监牢,才是最安全,最正确的解决方法。

逼问还在继续。

沈永年从与沈倾的较劲中回过神来。

惊了一声“啥”后,连忙否认:“你们听错了。”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手中更没有那人的把柄。”

“你们听错了,真的听错了。”

心里想的却是:他奶奶的,就算告发,也得等到他把银票凑齐,再去告发。

一百两。

整整一百两呢!

这一百两要是能到手,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说。

还能找个如花小妾好好地伺候伺候自己。

众人不知他的打算。

只想尽快把那所谓的无名英雄送到牢里去。

不管沈永年的否认,直接上前又拽又推的,让他去县城。

他不愿去,一直往后使劲。

有牛车的村民,便把家中的牛车拉出来,强行让沈永年上车。

走到村中的时候,事情传到了沈来财和大柱二柱的耳中。

他们怕被连累,惶恐不已。

一个去牵牛的牛绳,两个去拽沈永年的胳膊,要把他拽回家藏起来。

但是他们只有三个人。

而越聚越多的村民却已经有上百人。

其中还有里正,及里正的宗族。

他们威胁沈家人,要是再阻拦,他们就在县太爷那里告他们,他们和伤人恶魔是一伙的。

沈家人惊恐不已,下意识松开手掌,任他们将沈永年“护送”去县衙。

沈永年悔恨不已。

恨自己嘴巴快,恨自己不长脑子。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能想也不想的,就把那个秘密秃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