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年,沈清远除了要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外,时间基本都花在学习上,就算放了旬假也是缩在屋里看书,基本不出门,只要他一回家,陈氏就换着花样给他补身体。
冬日不用去书院后,沈清远还是每隔七天便带上积攒的问题去拜访一下夫子。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二月县试快要开考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栓子,尽力就好!”沈从林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说出一句拍了拍沈清远的胳膊。
陈氏因为要照看铺子所以没能来,在家将沈清远要带的东西检查了好几遍才让他们出发。
“知道了爹,放心吧!我先过去和夫子他们汇合了,”沈清远感觉他爹比他这个要考试的还紧张,有些好笑,他对自己的复习情况还算满意,所以现在并没有多紧张。
“沈老弟!这边这边!”外舍的人都集合在了一处儿,朝着沈清远招手。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山旮旯里出来的人竟然都敢出来考县试,云竹书院还没塌吗?”一旁青凌书院的大声嘲笑道。
“就是啊,破成那样 ,也不知道县令怎么想的,竟然还能开得下去!”
“哼!也配和我们争,这次夫子说了,嘉礼是最有可能中案首的人,他可是我们青凌书院学识最好的,到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书院的厉害!”
徐嘉礼听着周围人都恭维只故作矜持地笑了笑,心里虽然认同他们的说法,但是在外还是要谦虚一些。
他本来不愿在山旮旯一样的青峰县读书的,但是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来这,目前唯一的好处便是他在外边原本不上不下的成绩,到了青峰县竟然能一直占青凌书院的第一名,他还听说了青凌书院是青峰县最好的书院,那他岂不是青峰县成绩最好的了,一想到这里就十分骄傲,被周围的人捧得飘飘然。
如今徐嘉礼已经将青峰县的县案首视作囊中之物了,自然不会反驳那些人的恭维。
云竹书院的学生被嘲笑后有些生气的学生被刘夫子拦了下来:“静心!都要进考场了别闹幺蛾子,如今考试才是最重要的,听到没?”
“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他们那窝囊样!”青凌书院的人愈发笑得猖狂。
为了不影响心态,云竹书院的人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没多久,考场外已经排起了长队等待入场检查,因为要检查得比较仔细,所以等了许久才轮到沈清远。
这次县试考的东西有许多都要记熟和理解为主,沈清远虽然在写诗上天赋不佳,但是记忆力却很好,所以并不担心过不了,主要是看名次能不能考好。
果然,试卷发下来后和刘夫子他们讲的题型差不多,沈清远很快便写完了,只剩一首诗没写,不过沈清远并不着急,之前复习的时候怕自己考试的时候没灵感写诗,所以平日里每天都写一首拿去给夫子们点评修改,改完后也没给别人看过,到现在他脑子还有不少存货,随便拿一首改改也能用。
因为时间还剩挺多的,所以沈清远花了不少时间在改自己写的诗上,知道满意才抄写上去,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提前交卷了,沈清远检查完后也交了卷子。
“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出来了,”和他同一考场的人问道。
“检查废了些时间,”沈清远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你细心,我们写完就迫不及待要出来了,”那人突然想到夫子提醒的话,心虚挠了挠头。
如今他们家在县上开店,沈清远到店里住倒是不用租房子住了,沈清远没再熬夜复习,回去之后早早就休息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场考试,第二场要默写“圣谕广训”,沈清远提前将它默写好才写其它题目,之前复习写的题多了,所以这次他写得很顺畅,出来得也比较快。
县试一共要考五场,隔日考一场,四五场连考,沈清远一直待在休息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一直到考完最后一科。
饶是沈清远准备得再充足,在一连五场考试的摧残下,还是感到身心疲惫,出了考场后只想好好睡一觉,许多出了考场的人都和他一样蔫头耷脑的。
沈从林没敢问情况如何,接了人就往家里赶,陈氏此时已经准备好饭菜和热水,沈清远只要吃完饭洗澡就能直接休息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沈清远才起来,考完试的感觉就是爽啊!
陈氏她们连忙招呼沈清远吃饭,今早见他还在睡觉就没舍得叫他起来,菜都留了一份温在锅里了,沈清远被这些举动感动到了,有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真是太棒了!瞬间治愈了沈清远身上的疲惫感。
县试结果出来还要三四天呢,沈清远并没有因此懈怠,在家看起了书,陈氏她们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和说话声,生怕影响到沈清远复习。
……
“快让让!我还没看到呢!”
“过了!过了!我终于过了!”
“县案首!沈小弟,你竟然中了县案首!”
“沈清远?沈清远是谁啊?县案首竟然是他!”
沈清远听到的时候也有些懵,被上舍的同学围了起来,比他们中了还兴奋。
第一、三、四场考试他都拿了第一,第二场和第五场拿了第二,中合下来他成了县案首。
“今年的县案首在云竹书院!今年的县案首在云竹书院!”云竹书院的学子都自发地喊了起来,一旁青凌书院的学子听了之后脸都绿了。
“嘉礼兄,那小子不过运气好罢了,不必在意,一个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里念书的农家子,拿什么和嘉礼兄比?”
“就是就是!”
季嘉礼听到周围人的话后脸色才变好,他原本前年就打算考童试了,但是家里人让他再沉淀一下争取一举拿下案首的名次就不用再考秀才,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年纪还比他小,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季嘉礼狠狠看了沈清远一眼,不再管身边围着的人甩袖离开了。
“瞧瞧!当初是谁这么嚣张啊!瞧不起我们书院山旮旯,可偏偏山旮旯里出来了个案首,你说气不气?”盛明朗在那青凌书院那几个人旁边阴阳怪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啊,不是说县案首在他们书院嘛,真是丢人!”
刘夫子心里也十分畅快,也不拦着他们了,让他们出了口恶气。
沈清远如今因为成了案首不用再考院试和府试也能有秀才功名,一堆人围着恭贺,沈从林更是一脸激动,没想到他儿子这样就成秀才了,他们沈家盼了这么久,就这样成功了。
“今天我儿子考了案首,大家今日去沈家美食铺吃饭,全场半价!”沈从林一脸兴奋地喊道。
“沈老板真大方!”
“我们一定会去沾沾喜气的!”
“我要带我儿子去,说不定哪天脑子就开窍了!”
“那我也要带我儿子去!”
陈氏收到消息后已经将红布挂在了店“门口,庆功宴也准备好了,沈清远带着云竹书院一起考试的同学和刘夫子他们一起上了二楼吃庆功宴。
这次他们外舍的人都参加了童试,考上了的有十个,另外十个虽然没考上,但也在意料之中,还能蹭一顿庆功宴,也不亏了,火锅烤肉他们可是想了好久。
“这次县试考得好的不要骄傲,后面还要考试,这次回去要收收心好好复习,没考上的相信你们心里也有数了,也不要气馁,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后面好好复习,行了,都吃饭吧!”刘夫子简单说完之后就加入了干饭行列,就知道这群臭小子心思都在干饭上了, 不过这火锅真不错。
楼下也已经挤满了客人,他们实在是低估了案首的威力,如今连分店都排满了要来沾喜气的人。
……
“好消息!好消息!栓子不是去考童试了吗?你们猜怎么样?”那婶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快说!咋了?考上没?”
“这语气,肯定是考上了。”
“不仅考上了,还成了县案首,不用参加后面的府试和院试也是秀才了,”陆村长笑眯眯地说道。
“村长!这消息是真的吗?”
“我们青源村竟然也能出个秀才了!”
“栓子可真厉害!”
“那肯定,栓子做的事有哪个是不成的,那脑子跟常人可不一样!”那婶子见陆村长都把话说完了,只能讲些别的了。
“娘!不好了,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消息?”王氏听到这个消息后连菜都不摘了,连忙回去报信。
“你这泼妇,天天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老婆子是不是!”李氏被她那大嗓门吓得一哆嗦,回过神又骂了起来。
王氏这次没心思管这些,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边嚎边哭:“我家钰哥儿可真是命苦啊!还没考秀才呢就被那栓子压了一头,那栓子才读了多久书啊,我家钰哥儿都没能考秀才,他才考县试就成秀才了,凭什么啊!呜呜……”
李氏听王氏那颠三倒四的话听得一头雾水:“王氏,你讲的都是什么话呀!什么秀才,那栓子就算县试过了,不也还要考其他的才能当童生吗?我们家栓子早就是童生了,只要这次考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你闹什么呢?”
“村长说那栓子考了县案首,不用考后面的就是秀才了!”王氏缓了缓道,又嚎了起来。
“什么?沈清远是县案首?当初我们家钰哥儿都没能当县案首,他凭什么呀?怎么可能比得上钰哥儿?”李氏并不相信这是真的。
“行了!别闹了,这是真的,村长亲口说的,总不能有假,你们注意些,别吵到钰哥儿复习!”说完后沈老爷子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没想到自己盼了一辈子的秀才竟然先出在了他最看不起的二房,那他之前为了沈家将二房出去岂不是一场笑话,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只要沈清钰考上秀才这件事能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失败,所以钰哥儿一定要考上秀才!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碰!”屋里传来了一声杯子打碎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糟了!”三人心头想到。
果然,进屋一看,沈清钰在屋里摔东西,看到他们进来后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哪里比不上沈清远,为什么他能考上县案首?甚至直接成了秀才!我不服!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肯定是作弊了!”沈清钰听到沈清远成了县案首之后心态都崩了,他唯一坚信沈清远比不过他的地方也被沈清远狠狠打脸了,他如今还拿什么跟人家比!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钰哥儿,别冲动!他们肯定是作弊了,不然怎么可能比得了你,你马上就能考秀才了呀!”王氏顾不上哭嚎,连忙安抚道,沈清钰如今可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了,要是出事了她还有什么盼头。
“就是!他半点比不上钰哥儿,不过是个小病秧子,靠作弊拿了个县案首成了秀才又如何,能不能活到成年还不一定呢!”李氏咒骂道。
“钰哥儿,如今你可千万要稳住啊!只要考上了秀才,村里那些人就不敢说三道四,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准备好考秀才啊!”沈老爷子也跟着安抚。
“爷爷,是孙儿糊涂了,孙儿一定会考上秀才,我看到时候她们谁还敢笑我们!”沈清钰听了他们的话后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王氏只能先收拾好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的书本,一脸心疼,这些书可是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如今被撕了一些,又弄脏了一些,不过她还是很快掩下了脸上的心疼,自从那栓子在村里的名声越来越好后,她家钰哥儿越发爱生气了,每次生气都特别吓人,她只能顺着他,如今沈家只能靠她家钰哥儿了,可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