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阵嘈杂声中,小孩子破旧的鞋子出现在了丛林深处,手里的鸡似乎也疲惫了,终于止住了叫声。
小孩子这才停下脚步,破旧的衣衫,脏兮兮的面孔,似乎是哪里的流民,同父母走丢了,如今灰尘覆盖住整个面孔,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小孩子似乎是察觉到此地是可以躲藏的地方,连忙将鸡的脖子一扭,彻底扭断,其中的狠厉完全不像是个孩子所能拥有。
也就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终于到了丛林的最外围的地方,传来了大人们相互交谈的话语。
内容无非是,不过是一只鸡,便算了,这丛林前段时间异象横生,许是有妖邪作祟,乱世之中命最重要。
如此一番,也就放弃了对小孩子的追捕,丛林之外的声音便也渐渐散去。
小孩子终于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的时候,才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最后瘫坐在地上,只不过就算是这般,他也没将手中紧紧攥紧的死鸡放下。
“不是胆子挺大的嘛?怎么就这么怂了。"原本应该陷入沉睡的狐瑶光,终于在这个久违的午时,享受着烈日的炙烤之下,被小孩的逃跑声音吵醒了。
小孩子显然没发现后面还有个人,一时竟吓得连忙转身后退了好几步。
狐瑶光神色恹恹地抬头看向小孩子,奈何周身的桎梏让她感觉分外的不适,长长的一觉睡醒起来,觉得身子都有些僵。
“喂,小鬼头怕个锤子,你要知道刚刚的你可是躲过一次大难,就差一点点你就要踩重我这条线了,到时候你就跟那些枯枝落叶一个样子,嘭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多吓人。”
小孩子的双眸瞪得大大的,明明被淤泥覆盖的脸颊,隐约之间还是露出了涨红的颜色,小孩在呆在原地许久,仿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样的惊吓完全不知道是因为对于狐瑶光刚刚所说的踩错后果而后怕还是说看到了枯木丛林沼泽之中有这么一个类似狐狸又类似人类模样的东西存在而恐惧。
“切,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来,能让我这余下的时光能有不一样的体会,没想到竟是个小哑巴!”狐瑶光不屑地说着,本能的就要再度躺下,入睡下去的时候。
突然小孩子站了起来,他将手里的鸡头直接扔向了狐瑶光,大抵是因为一个死物本身就已经死了,也没有办法在剥去其灵力,是以鸡头落在狐瑶光身侧的时候还能保存之前的模样。
“那个,你也没家了吗?你是个没家的妖怪对吗?”尽管孩子还是很害怕,但是他依旧小心却又大胆的询问着。
然而狐瑶光却被这样的童言稚语击中了内心。
家这个词对于狐瑶光当真是好陌生的一个存在,她突然记不起了家人的面容,所有沉睡之前的记忆突然开始一种极为诡异的捋顺方式。
她的家人早就没了,在那次妖界各界大乱之时,在怨怼之气入侵那刻,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被侵蚀,她眼睁睁地看着怨气来源将自己的家人,族人顷刻之间裹挟却无能为力,而后自己则被怨气来源直接侵入,最后所有包含人的意识已经消失。
曾经的亲情,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一切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在小孩子提到家的那一刻,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即便情绪骤然失落,好好的心情都被一阵悲伤所笼盖,但狐瑶光依旧是佯装无事的样子,反而对着小孩子反问道:“小鬼头,你没家了吗?”
“没了。”小孩子的声音带着些许难过,似乎是刚刚那样子的状态都没有激起孩子内心的情绪变动,但是在这一刻,孩子的内心是无比的悲伤:“现在战争好多,到处都是打人杀人,甚至还有吃人,父亲被抓走了充当壮丁,母亲也被带走不知道带去了哪里,有时候遇到好心的人说要帮我找父母,最后是要骗我过去吃了我,他们说我这种可以充当和骨烂,因为战争年代婴儿出生已经少了很多。”
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情绪可以发泄的地方,小孩子开始喋喋不休自己的遭遇,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狐瑶光感觉到震惊,或许是因为一直和杨琛铭在一起找寻怨气来源,并且都是怨气居多的繁华地带,狐瑶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灾难场景,就算是地狱之中都是有规章制度不可以同类相识,但是没想到凡间居然出现了吃人的状态。
和骨烂、不羡羊、添把柴,明明所有的字眼她都认识,但是偏偏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她听不懂的词汇,婴儿、女人和男人就这样变换了名称成为他们口中的所谓的食材。
狐瑶光第一次觉得人间是恐惧的,居然比地狱还要可怕。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一次的狐瑶光没有那些戏谑的词汇言语,反而是带着些许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情绪。
那是一种胸口闷闷的,夹杂着些许无法言语淡淡的痛,就好像是阎王所说的同情他人的那种情绪,这个情绪对于狐瑶光是陌生的,虽然很浅很浅,但似乎出现了这种情绪之后,她身上的那些惩罚所来的感同身受的疼痛也在此刻减轻了不少。
“他们把我抓过去的时候,正在宰杀别的孩子,他们说了肉一定要新鲜的,现在的那个已经够吃了,在多我一个就浪费了。”小孩子十分平淡地说着,似乎经历这种事情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们当着你的面,杀了别的孩子,并吃了?”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的狐瑶光真的无比震惊,狐瑶光忍不住看着小孩子,想象不出那单薄脏乱的外表之下经历了怎么样的可怕事情。
“这种事在你们妖精届很可怕吗?小时候娘亲哄我睡觉有吓唬过我,说再不睡妖精会过来把我抓走的,我还以为妖精有多可怕,没想到长大了点发现人比妖精还可怕。”小孩子一脸天真地说着社会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