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遥目瞪口呆,她可算知道什么叫普信男了。
为免再听到什么污了耳朵的话,她直接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你就算不照镜子,常识总该有吧?发际线这么高,还敢梳这种大背头!”
“还有,这呆板的眼镜不要戴了,反正全村人都知道你不学无术,根本就没有近视。”
“白衬衫虽然显气质,可前提是,领子不能皱巴巴的还发黄。”
“至于这条紧身牛仔喇叭裤,也不太适合你,因为你有点儿罗圈腿。”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没有口是心非,也不是欲拒还迎。以后,咱们最好保持距离,互不打扰,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向远方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这么损,气得简直要喘不上来气。
在屡次插不上嘴的情况下,他想也不想,抬手就一拳挥了过去。
苏之遥骂人骂得解气,没料到对方一个大男人会因为这么几句骂就要动手。
来不及反应,那拳头已经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朝自己迎面而来。
然而下一刻,从旁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以雷霆之势握住朝她挥来的拳头。
再很轻松的一拧一推,对面就传来杀猪一般的叫声。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苏之遥睁眼一看,就见向远方已经跌跌撞撞地退出去好几米远,捧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嗷嗷叫唤。
而自己身边,多出来一个刚出手教训了人,气定神闲的小舅舅,和刚从不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二哥。
苏之遥刚和家人闹了矛盾,此时还有些别扭。
虽然是他们及时赶到,才让她避免了一场灾祸,可她不想做先开口认输的那一个。
却不料向来喜欢对自己阴阳怪气的二哥,这次居然抢先示弱了。
“阿遥,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话赶话不小心就说重了……我以后注意,你,你别多想。”
苏之遥知道这并不表示他们愿意相信自己了,但好歹是真的在意她这个妹妹的。
而且凭着原主之前的做事风格,想让人无条件相信她,确实有点难。
此时得了台阶,也就从容地下了:“那好吧,刚才我也有错。”
是她太冲动了,让吴巧巧正中下怀。
苏怀志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妹妹是真的懂事了些。
再想到刚才在旁边偷看她和向远方交涉时听到的话,立即就兴高采烈起来。
“你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形容得非常贴切,还很干净利落。我一会儿就把你的原话转述给大哥他们听,你和这小子掰了,这可是值得举家欢庆的好事儿。”
一旁的向远方刚缓解了点儿手臂的疼痛,听见他们这么旁若无人讨论,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
“我好歹也是村长的儿子,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差点儿把这厮忘了的苏怀志转过头去,勾起一边唇角冷哼一声:“正好,我也不想善罢甘休呢!”
他撸起袖子,一边把手指按得咯咯响,一边一步步往向远方走过去。
这些年因为小妹的关系,他可没少了解这个向远方。
仗着有个村长爹,就四处沾花惹草,横行霸道。
可其实欺软怕硬,只要是他老爹罩不住的范围,就怯懦得很。
“想欺负阿遥,你是当我们这几个哥哥舅舅都死了吗?”
话落,他斗大的拳头已经往人面门上招呼过去。
这种小人,就得让他知道害怕了才会认怂。这些年要不是小妹不让,他早就揍他了。
然而拳头还没落下,却被一旁的小舅舅拦住了。
在向远方一脸逃过一劫的喜色和苏怀志的满脸不解中,寻衍知咔咔几下活动筋骨后,开始现场教学。
“打人应该怎么打,才能最大限度让人痛,却又不留痕迹,阿志好好看着。”
而后出手的每一招,都迅猛如风,拳拳到肉,一看就是非常专业的。
把个苏怀志看得热血沸腾。
而苏之遥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留心观察的同时,不由怀疑起这个舅舅的身份来。
作为一个热爱锻炼,又对身体结构非常了解的医生,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身体状态绝非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
爆发力极强的动作,收放自如的力道,卓越的协调性和反应速度,以及将衣服绷紧的身体线条,和行动间的肌肉走向,都是必须经过长年、高强度、正规的艰苦训练才能塑造出来的。
而且苏之遥以前进修过心理学,从他某些下意识的反应可以看出,这是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
并且某个不经意的眼神里,偶尔会透出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可他们家舅舅,只是一个外交部的文职人员。
原主爸妈还在世时,偶尔会说起他们从未谋面的舅舅。
说他读书好,外语好,一毕业就进了外交部,可惜大人们都太忙了,没法儿让他们舅甥几个见见面。
后来在活动闹得最厉害的那几年,舅舅和原主的父母一样被下放了,从此和他们家断了联系。
而现在这个舅舅,据他自己说,是刚被平反,心灰意冷辞了工作。
后来辗转得知姐姐和姐夫下放时被迫害致死,留下了四个孩子,这才风尘仆仆赶到红星村来。
到这儿之后不仅和哥哥们一起下地,还会做些木工补贴家用。
可这显然是很有问题的。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只是个简单的文职人员?
但她也不太担心,这个或许是冒充的“小舅舅”一看就很正派,他们家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而且除了对原主比较疏离之外,他对三个哥哥是真的很不错。
对于这一点,苏之遥表示可以理解。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惯“自己”。
既然如此,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只要不威胁到自家利益,那么相安无事就好。
在她观察小舅舅的几分钟时间内,向远方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断地哭爹喊娘,哀哀告饶。
眼看着二哥还想要学以致用一下,苏之遥无奈将人拉开。
“他叫得这么厉害,肯定马上就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苏怀志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狠狠补了两脚,这才恶声恶气地警告向远方。
“今天这事儿说破了天去,也是你先要动手打女同志的。你嗷嗷叫的这伤,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严重,如果你不嫌丢脸,我们可以往大了闹。”
“你也可以跟你爹告状,但只要被我知道了,肯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觉得,你爹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吗?”
威胁完,看向远方抖得跟筛糠似的,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才在自家小妹的催促之下,匆匆离开了。
苏之遥朝二哥比了个大拇指,他是懂得怎么威胁人的。
而后,将人拉住,偷偷躲在一处拐角,看向远方会怎么和那些村民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无故”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