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痛从肩上传来。
苏之遥眼睁睁看着那五根长指甲深深陷入了自己的肩头,又瞬间拔出。
眼见那利爪又要再一次抓过来,她忍着疼往前爬,可惜完全于事无补。
好在,飞奔过来的辞百川从侧后方冲了上来,利用奔跑的惯性,整个人狠狠往前一撞,直接把黄仙姑撞飞出去老远。
他把苏之遥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尽量不动她被血染红的肩头。
将人扶靠到墙边坐好,便起身守着她,没再离开半步,手里也瞬间多了把闪着寒光的瑞士军刀,严阵以待。
黄仙姑看着辞百川和他手里的刀,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转身又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墓室里的剑拔弩张终于散去。
只留下杨金持续不断的哀嚎声。
辞百川首先转回身,查看了苏之遥的情况。
见她整个人虚脱地靠着墙壁,因为伤在肩背,也不敢靠实了,正眉头紧锁,闭着眼忍疼。
辞百川低下身去查看她的伤口,后肩处明显的五个血窟窿。
好在黄仙姑爪子细长,伤口不大,血也被阿遥自己用银针止住了。
他对于受伤很有经验,知道这样的伤口在止血之后,最重要的是消毒,防止感染。
他看了眼伤口的位置,眉头微蹙,这得把衣服脱掉才行。
见陈小姐一直站在旁边,辞百川开口。
“麻烦陈小姐给她消毒上药,杨金情况比较凶险,我过去看看。”
他觉得这种紧要关头,陈小姐应该能拎得清,不会把私怨带到正事上来,何况阿遥刚才还救过她。
然而原本闭着眼睛的苏之遥蓦然睁眼:“我不要她帮我。”
辞百川以为她又在任性:“陈小姐是女人,她比较……耐心细致。”
苏之遥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他一个男人照顾自己不合适。可她都伤成这样了,哪儿还在乎这些。
“你看她像是会温柔体贴的人吗?”
辞百川只犹豫了一瞬,陈小姐就走近了他们。
她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把自己受伤的妻子托付给别人,这两人根本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如胶似漆。
“这种小伤我完全可以处理,寻哥你去看杨金吧。”
她说着就要蹲下来。
苏之遥转头怒视她:“你走开!你刚刚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你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可能!我就算没有证据,也不会息事宁人的!”
她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说,任人欺负的人。
本来就打算处理好伤口再找这女人算账的,她竟然敢这么若无其事找上她。
因为过于激动,牵动了伤口,苏之遥弓着身子,忍过这波疼痛。
辞百川安抚她:“别说话,我来处理。”
一旁的陈小姐还是蹲了下来,眼睛却只盯着辞百川。
“你别听她的一面之词,刚刚那么混乱,她肯定是误会我了。我……”
辞百川打断她的话。
“我相信她。陈小姐,你还是让开吧。后面的行程,也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陈小姐见他看自己时目光冰冷,知道这会儿自己讨不着好,愤然离开了。
苏之遥忍过疼痛,抬头看小舅舅,有些委屈。
“她刚才伸脚绊我,要不然我说不定能自己逃开一小会儿,都不用受伤了。”
辞百川点头:“是我疏忽了,不该把你交给别人。”
苏之遥这才满意了,指挥小舅舅从包里翻出各种伤药来,然后让他把其中几样先拿去给那边的杨金。
自己毕竟是个医生,而且她的伤远没有对方那么严重。
先把对症的药送过去,再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免得他们最终处理不来,还得过来中断小舅舅给自己治伤。
辞百川送药回来之后,把苏之遥重新安置在一个墙角位置,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阻挡了任何可能的外来视线,才开始动手。
他没去脱她的衣服,而是让她转过身去背对自己,用力撕下了那片被血染红的衣衫。
雪白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把五个血色窟窿衬得有些血腥可怖。
沾着消毒药水的棉花按上那瘦削单薄的肩背时,见她整个人疼得发抖,咬紧的牙关溢出几声痛吟。
辞百川没有停手,心里却生出自责来。
小丫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纤细精致许多,一看就是被用心娇养着的。
自己连累她来了这样的地方,还受了伤,而前路依旧凶险。
他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上完药包扎好之后,辞百川给她重新拿了一件外套披上。
杨金那边也已经处理好了。
苏之遥看着惨白着脸,虽然脚步有些虚浮,却已经能自己走过来的杨金,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生存能力。
原本“白头鹰”还想要让他休整一下,反而是他催着要去找宝物。
“这一趟害得我没了一条手臂,不能白来。还有那黄鼠狼,再敢出现,我一定要了它的命!”
他目露凶光,完好的那只手里,紧紧撰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白头鹰”点头,率先往两个耳室的方向走去。
第一个梓木棺打开之后,全是金银财宝和贵重的古玩瓷器。
“白头鹰”和陈小姐眼里闪过贪婪,而杨金大概是知道这些东西最终不可能归属自己,有些意兴阑珊。
只快步往另一个梓木棺走去,仙魂宝旒说不定就在那里面。
他只要拿到了那个文物,就可以交差保命了。要是能再能报个仇,这一趟也算值得。
其余几人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也紧跟了过去。
然而这个棺椁却不像刚才的两个那么容易撬开。几人轮番把所有的工具都用上了,还是撬不动分毫。
最后,还是对木工尤其擅长的辞百川发现了异常,找出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机关。
机关按下的瞬间,整个梓木棺突然砰的一声被震碎了。
辞百川反应迅速地把一旁的苏之遥搂进怀里,替她挡住了四处飞溅的碎木残渣。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原本梓木棺的位置竖着一个立起来的水晶棺椁。
里头有一具枯骨,层层叠叠的珍珠白霓裳外,套着一件镶嵌金线刺绣的墨绿色凤袍,端庄雍容。
头上戴的十二行珠冠冕旒更是将她衬得贵不可言。
这位妃子虽不是皇后,却能着凤袍,戴冕旒下葬,可见其生前何其受宠。
正被水晶棺椁震惊到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往前迈出一步。
突然就响起了一阵阵的轰隆声。
苏之遥从小舅舅怀里偷偷探出头去,就见墓室内的场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那些兵马俑随着机关往前推进,朝着水晶棺的方向轰隆下跪。
其实是半截身子陷进了地里,它们又都是恭敬低头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跪拜一样。
而原本处在正中间的巨大棺木哄然下沉,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官员朝拜的石像,甚至里头还有许多的外国使者,都呈跪拜姿势。
站得离水晶棺不远的苏之遥倒吸了口冷气,怎么有种自己被朝拜了的感觉?
她默默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盛景,心中激**难平。
这不就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