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看着这些大臣,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可是大明的朝堂啊,他们咋都盼着建奴获胜?”
但这锦衣卫虽然心中吐槽,嘴上可不敢说什么。
在皇帝和王承恩面前,这些大臣不算什么。
但在他这个小锦衣卫面前,这些大臣可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锦衣卫连忙道:“回禀诸位大人,恰恰相反,不是豪格重振旗鼓,而是那豪格在临津江大败。”
“袁尚书和张大人获得一场大胜,光是俘虏,就有五六千人。”
虽然这所谓的俘虏,其中一多半都是投降的。
但真要写在捷报里,那肯定是都写成俘虏,才更好听。
那些大臣听后,自然是不信。
“这怎么可能!”
“豪格虽然年轻,但他身边的济尔哈朗,也是多年老将,岂会看着他如此大败?”
“何况袁崇焕的手下,多半都是漕工而已,他们又能多厉害?”
“朝廷的正经兵马,都不敢说能大胜建奴……”
大臣们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他们立刻想起不久前,才有辽东的剧情。
说是莽古尔泰开城投降。
于是他们也不敢再说了,只是继续质疑。
“肯定是袁崇焕谎报军情,豪格顶多是因为粮草不济,这才退兵。”
“袁崇焕他趁着建奴退兵,这才捡了个便宜,多半是杀了几十个建奴兵。”
“然后他就杀良冒功,用高丽人的人头,冒充是建奴!”
大臣们越说越肯定,甚至跟亲眼见到一样。
这倒不是他们故意抹黑袁崇焕,实在是朱由检继位之前,大明的官兵都是这么干的。
杀了三五十个建奴,就敢说是斩敌数千。
他们先入为主,自然也就路径依赖了,还是这么看待此次高丽的大胜。
但那锦衣卫却又说道:“诸位大人,这次袁大人可是还抓了几千俘虏呢,这人头能造假,俘虏总不好造假吧?”
此言一出,那些大臣顿时都闭嘴了。
是啊,这人头的事情好办,把头发一剃,就能冒充建奴八旗的猪尾巴。
但这活生生的俘虏,可不好冒充啊。
“莫非袁崇焕真的打了个胜仗?”
到了这时候,他们就算再不信,也只能开始思考这个可能。
“那李若琏和秦良玉能打胜仗,这也就算了。”
“他们的兵马,要么是自己从西南带来的白杆兵,要么是重新征募的西北兵。”
“从零开始,反而是一片白纸好作画,没有那些陈规陋习。”
“可……可袁崇焕带去高丽的兵马,不仅是漕工出身,而且还是咱大明原本的军官训练出来。”
“他们本该是五毒俱全,咋也还能击败建奴呢?”
“难道那建奴,也出了英宗?”最后这句话,他们都是心里说的,可不敢直接说出口。
不然这就是诋毁大明先帝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就是朱由检不在这里,不然他必然给诸位大臣,讲一讲什么叫“满饷不可敌”的故事。
何况朱由检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绝不是满饷那么简单。
明军这边增益拉满,而建奴却接连更换大汗,内部不和,主少国疑。
那大明接连获胜,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个时候,王承恩微笑着走了过来。
“诸位大人,既然前线又有捷报,那就请你们再另外多写一份贺表吧。”
那些大臣们顿时哀嚎起来。
“不是吧……”
“呵呵,那些大臣果然是吃了苦头?”朱由检坐在椅子里,听着骆养性的禀报,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好,朕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这次更是让他们吃个了苦头。”
大笑一阵之后,朱由检才又问起正事。
“这次高丽的大胜,里面有多少水分?”
朱由检没问有没有水分,只问有多少。
只凭这一点,就说明他已经是合格的皇帝了。
骆养性连忙道:“根据军中锦衣卫传回的密报,其实水分并不多。”
“那斩杀数千人,俘虏数千人,这可都是真的。”
“袁尚书不过是把主动投降的建奴,也算入了俘虏之中。”
朱由检听后,又是一阵大喜。
这样的水分,简直约等于没有。
“好!这袁崇焕总算是靠谱一回!”
“朕倒是没有想到,这无心插柳,反而还有如此的功效!”
骆养性笑着拍了个马屁。
“那也是因为陛下高瞻远瞩,一言一行,自有深意。”
“虽然是无心之举,但也顺天应命。”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朱由检笑骂一句,倒也没有生气。
辽东和高丽接连传来捷报,眼看着建奴已经丢了大半条命。
只要再努努力,就能给建奴的棺材上,埋上最后一抔土。
朱由检的心情肯定好。
“这建奴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若是能一举将其**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很快,朱由检走回到地图前,认真思考起来。
“高师傅也跟我说过,这就叫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来人!”他抬起头来。
“让王承恩把大臣们都给放了吧,然后再去请二品以上官员,都来朕这御书房。”
“朕要跟他们详细讨论一番。”
真的要灭了建奴,这就是灭国之战了,可不是只要战场上打赢了,那就万事大吉的。
当年努尔哈赤席卷辽东,数十万百姓扶老携幼,从家乡逃跑,退入宁锦和关内。
若是建奴灭了,这些人要不要迁移回去?
已经投降的建奴,还有日后攻破盛京后,新俘获的那些八旗和包衣,又要如何处置?
战后如何论功行赏,又怎么对待高丽?
这可都是复杂的大事,非得召集群臣,详细商议一番,才能有个可行的结果。
朱由检又有些感慨:“哎,若是高师傅教育学生的速度再快些,那朕也能轻松不少。”
“那李自成和张献忠,可都是大才啊。”
“朕手头多几个这样的人,那就好了。”
骆养性连忙劝道:“陛下不必忧虑,新一批学生,不是都已经选好了嘛?”
“想来再过几年,您就有的是人才可用了。”
朱由检默默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骆养性见状也不再多嘴,而是回到大殿,把皇帝的意思,告诉给了王承恩。
他刚进去的时候,群臣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骆养性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等骆养性跟王承恩说完之后,立刻有几个老大臣,可怜巴巴地走了过去。
“王公公,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新旨意了?”
“我们这做诗的本事,实在是不行。”
“您看能不能放我们回去,让我们吃饱了饭,再回来写诗?”
他们讨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