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奈竟然被人家甩出去那么远,气得驼山大王直接破口大骂。

而薛奈一点都不畏惧驼山大王,任凭他抽出腰间战刀来,扬言要斩了他,也只是冷面相对。

顷刻间,薛奈身后出现了二百多悍卒,竟然要比攻城之战中战死的精锐更加悍勇,明显是薛家的部曲。

这些悍卒一出现,就将兵刃对准了驼山大王。

双方之间差一点就火拼起来。

还是苏长青站出来给双方解围,才算是勉强弥合了裂痕。

驼山大王知道,人家薛奈有后台,而且基本任务已经完成,就算不追击叶渡,自己也拿人家没办法。

而且河东薛家,可不是泛泛之辈。若不是叶渡与薛家有仇怨,想要请动薛家这位天之骄子,怕是不容易。

最后只能压下火气,强行整合了部队,开始连夜赶路。

叶渡看着手表已经到了九点十分,这才命大军修整。

他们选择了一条干涸的河谷,命令士兵就算是不扎营,也要好好布置床褥,好好休息。

明天就要朝着河北道行进。

彼时的叶渡还不知道,丧心病狂的驼山大王,已经不顾一切地追了过来。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根据斥候送回来的消息,知道叶家军进入修整的状态的驼山大王,在思索了一番之后,竟然做出了夜袭的决定。

秋蝉叫得无比凄惨。

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瘆人。

在空旷的荒野之上,偶尔路过的野兽,会将草木触碰得哗啦啦作响。

彼时的叶渡尚未睡去,而是将叶家军的文武召集到了一起,叶渡知道大家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允许他们小酌一二。

尤其是武人,他们最喜欢喝酒解乏。

“差不多得了,主公不训斥尔等,尔等就放肆是不是?”

“梁山贼还在咱们屁股后面呢,喝那么多,万一敌军夜袭怎么办?”

“难道你会醉拳,醉刀不成?”

负责巡夜的刘向一进营帐,就闻到了强烈的酒气,熏得脑仁都疼。

张横光着身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刘夫子,你就是操的心太多。这都什么时候了,梁山贼那群土鳖敢行军?况且主公给我们准备了解酒药,到时候若遇到危机,直接吃药,就能缓解醉酒。”

便是王猛子都有些不信,“刘先生,您有些杞人忧天了,他们什么状态,敢夜间行军?来来来,尝尝我刚才抓的耗子,撒了些茱萸粉和香料,好吃的紧。”

说着就咬了一口,嘎嘣脆。

司马先生明显也被这群畜生灌酒有些多了,整个人有些摇摆,“来来来,老刘,平日都是这群糙汉给咱们展示武艺,今天咱老兄弟俩,给他们展示一下绝世舞姿。”

看到司马先生拉着自己就要跳舞,刘向差点气得昏死过去。

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他们面前可是主公。

更可恶的是,这里面的酒水已经被喝得差不多了。

看到那些空****的酒瓶子,他气得心都在滴血。

招招手,示意士兵将瓶子打碎,制作成警戒装置,弄到营地外围,刘向恨不得对着在场,除了主公和程日华之外的每个人,进行一番反人类的输出。

自己只是奉命出去巡逻一会儿,他们就敢把酒都喝光。

太不是东西了。

此时叶渡喝着一罐咖啡,给自己提神,对他们摆摆手说道,“差不多了,把解酒药都吃了,不许再喝酒了,万一梁山贼摸过来,就麻烦了。”

见主公开口了,众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

说实话,真的喜欢这种晕晕沉沉的感觉。

张横弄了些水混入酒瓶子里,咕嘟咕嘟的再度喝进去,一脸不爽的说道,“都怪这些狗日的梁山贼,不听话,非要跟我们斗,不然咱们早就回家了。”

“到时候别说喝酒,就是谁娘们也不至于提心吊胆的。”

叶渡看了眼,滴酒不沾的童威和徐进问道,“外面的警戒部队布置得如何?”

徐进起身抱拳说道,“主公,除了咱们安装的警戒装置外人,还布置了很多明暗哨,只要敌人敢靠近,咱们立刻就能知道,而且绝对可以给对方来一记狠辣的。”

“嗯,虽然我也不相信梁山贼会搞夜袭,但是不得不防。”

就在大家收拾残羹冷炙的时候,距离他们的河谷数里之外的某处高地后方,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龙正在急速行进。

驼山大王登上高地之后,连忙喝了一葫芦的水,看着前方出现的灯火,眉宇间瞬间露出了喜悦之色。

“大王,根据斥候探查的消息,叶家军就在不远处的干涸河谷里,只要我们抵达,一定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在驼山大王身边儿,一个双腿肌肉颇为发达的瘦削男子恭敬地说到。

此人乃是驼山大王从梁山带来的亲信,唤作戴宗。

驼山大王仰望苍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让兄弟们都给本王加把劲,今日势必要让叶家军全军覆灭。”

驼山大王踌躇满志,但追随他的不少梁山将领以及大都督府的武人,却是一脸的愁容。

薛家的部曲纷纷在一边儿低声道,“公子,梁山贼愚蠢,要去送死,咱们何必跟着?再说,兄弟们却是走不动了,以我军目前的状态,真的碰上梁山贼,就一定能赢吗?”

薛奈手里拿着一封信,表情也是犹豫非凡。

刚想开口,又一个亲信道,“手下的体力消耗严重,再行进好几里地,不知道要丢多少人,到时候就算是到了人家的营地,又有多少人能发起进攻?”

众人如此说着,薛奈也是眉头紧锁。

他看着眼前踌躇满志的驼山大王,恨不得一刀刀了他。

他本来是不搭理驼山大王,既然任务完成,直接回去便是。奈何深夜族中信使抵达,阐明利害关系,说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配合驼山大王完成斩杀叶渡的任务。

可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驼山大王现在处于失了智状态,满脑子都是击败叶家军的主力,活捉叶渡,一点都不考虑军士的死活。

他看了一眼家族新派来的长辈,想说两句,却被对方摇头拒绝了。

“哎!”薛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按照这个节奏追击下去,薛奈甚至都可以预料到结局了。

一小半的概率会出现夜袭失败的情况。

至于另外一半也不是成功,而是将士们走夜路的时候,遇到叶家军小规模的斥候队伍,亦或是陷阱,而直接走散了。

不要以为叶家军真的是撤退了,他们人虽然走了,但是却留下了大量的游击队。

这些游击队如同鬼魅一般,趁着夜色时不时的出现,总是能冷不丁的袭击你一下,然后转瞬消失。

在薛奈看来,眼下最好的状态是修整。

而不是继续前进,再往前走,搞不好将士们都要哗变了。

为什么说哗变呢?

因为将士们虽然听从于大都督府的命令,来配合驼山大王。

但是驼山大王的战术、战法太过于山贼化了,跟正常人的思维完全不一样,这让大都督府的士兵完全接受不了。

而且驼山大王总是不顾及士兵的感受,这次竟然还提出了夜袭的战法。

这种枭雄人物,直接不把人的性命当命看,只盼着自己能往高处爬一点,这种人大多数死在了尸山血海之中,还要牵连无数人。

夜袭真的是那么简单的操作吗?

不要说,如今的他们疲惫至极,根本没有了作战能力。

就算是大家体力充沛,以眼下将士们的视力情况,根本难以实施这种高难度的战术动作啊。

即便是有家族的命令,也不能陪着这蠢货这么折腾下去了。

必须想办法,要不然随着自己从家乡走出的二百部曲都要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他借着撒尿的功夫,脱离了家族长辈的监视,叫来了一个部曲,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

那部曲微微颔首,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半夜的时候,老天爷起了风。

呼呼作响,吹动着荒野的一草一木,仿佛有万千怨恨在哀嚎。

而当风浮动之时,荒野之上又有不少乱葬坑附近升腾起了蓝色的磷火,荧荧大如斗。

将士们的心里自然有些恐慌,动不动就有人开始暗中偷偷逃跑。

再加上频频被游击队偷袭,驼山大王没有办法,只能命令手下点燃了火把。

他们如果纯粹在黑夜之中行军,叶家军主力可能发现不了他们,可他们这火把蜿蜒如同巨龙一般,五六里外的叶家军军哨自然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哥,我看到了红龙王在地上飞,好壮观。”最先见到这一幕的士兵兴奋的说道。

正在撒尿的另外一个士兵,扭头看了一眼,裤裆瞬间来不及抖动,湿了一片,伸手拍在自己兄弟身上,骂道,“蠢货,这是军队,速去通知上边儿,就说有大量不明武装在靠近。”

说着,他踹了两脚躺在地上轮休的袍泽,骂道,“赶紧起来,随我上前侦查。”

而此时此刻,梁山贼的主力队伍之中,看着队伍升腾而起的火把,薛奈一脸的无奈,最后竟然苦笑起来。

你这打的是什么夜袭站?

你把天地都照亮了多好?

罢了,罢了,你驼山大王自己想要死了,我何必跟你折腾。

其实游击队在很长时间内是找不到梁山贼主力的,但是经常遇到鬼火,让士兵恐慌不已。

驼山大王问计,如何解决这些鬼火。

这个时候,薛奈变建议,现在距离叶家军还远,可以找寻铜锣敲击。

这是古书之上记载的吓退鬼火之法,也确实有效果,但薛奈的目的却是吸引来了游击队,果不其然,游击队真的声而来,并且频频偷袭梁山贼,最后没有办法,驼山大王只能让将士们点燃火把。

当初薛奈想的是,被游击队袭击,将士们点燃火把,自己这一方暴露了,驼山大王能够迷途知返,不继续夜袭了,这样事情也就解决了。

但点燃了火把之后,驼山大王依然不退,他现在就只能希望叶家军赶紧跑路。

如果叶家军跑了,这夜袭也就失败了,大家继续休息。

当然即便是叶家军不逃,他们摆开了阵势,驼山大王见状,拿不到便宜说什么该退了吧。

如此,自己的计谋也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