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高声回应道,“到!”

叶渡说道,“拿着我的命令,去玉皇庙抽调三百名精锐的士兵,再从现在的队伍中抽调二百,没有被选中的返回玉皇庙休息。”

“抽调的士兵在阳城文家巷集合,晚上有作战任务!留守人员继续由张大隗率领,监视大泽山的一举一动。”

宋炎高声回应道,“遵命。”

叶渡想了想,又说道,“调一个火铳大队过来,让虎子跟着一起过来。对方的弓箭手太厉害了,我估计还是要用火铳手。”

顿了顿,叶渡又说道,“告诉孙霖,他不是一直想要加入叶家军吗?现在机会来了,咱们现在没有战船,但是有几艘商船,本来是运输物资用的,可以客串下战船,让他带着人手去弄。”

宋炎兴奋地退了下去。

“彭达!”

叶渡又开口说道。

“到!”

彭达说道。

叶渡继续,“你看看现在阳城附近的渔村是不是可以准备些船只,咱们要去东岸。”

彭达兴奋地说道,“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去找周老爷子。”

彭达口中的周老爷子,就是阳城比较德高望重的渔民把头,类似于渔民的首领。

像是这种地方有影响力的人物,苏灿不可能不给叶渡提供情报。

这位老爷子早年也曾当过兵,不过是前朝的兵,在前线对抗契丹。

后来王超更替,老爷子没加入新朝廷,便在梁山泊落草为寇,做得不算大,但也日子逍遥,后来梁山贼做大做强,他坚持不下去了,便带着乡亲们踏踏实实做了顺民。

当然,他当初所谓的落草为寇,在叶渡看来,更像是一种结寨自保。

后来带着乡亲们在大河打鱼耕种,没少被贼人欺负。

这一次乡亲们被欺辱,听说是契丹人带队,周老爷子气得毛都炸了。

直接将相熟的后生叫来,喊着豁出去一条老命,也要跟契丹鞑子拼命。

听说叶家军要杀到对岸去,干掉所有的契丹人,整个阳城的父老乡亲,就没有不帮忙的,很快就集合了十几艘渔船。

“主公,老僧口的人被咱们的赏金客凿了船,一时半会跑不了,现在主要是河对岸了,但是对面多少人,咱们也不清楚啊。”

叶渡冷哼一声,“不清楚也要打,总不能让一群契丹人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还平安离去。”

说着就要带队出发。

结果一把年纪,头发花白的周老爷子,赶了过来,对叶渡说道,“叶县令,给老头子个机会吧,我跟你一起杀过去。”

“你不要看我来,当初我在河北战场,也是杀过契丹人的,我不光马骑得好,船划得快,箭也不错,当初圣人还亲自赐我一张宝雕弓呢。”

“不然我为什么放着大乾朝廷不投靠,要去做贼,圣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呢。”

老人家冲破一群内卫的拱卫,跑到叶渡面前,一个劲儿的表达自己的决心。

叶渡只能给彭威打颜色。

彭威无奈,只能上前说道,“周爷爷,我们都知道您老人家厉害,但是您得给我们年轻人表现的机会啊,您一出手把贼人都杀光了,要我们这些后生做什么?”

“现在世道不太平,您得给我们年轻人表现的机会啊。”

彭威好生劝导,折腾了半天,才将老头劝走。

“那些新罗人,直接交给乡亲们处置了,不用浪费时间审问了。”

叶渡又冰冷的说道。

“好。”

彭威又下去忙活了。

没过多久,所有还有一口气的新罗俘虏,都被拉到了一处空地上。

愤怒的乡亲们开始拿着锄头、石头朝着他们的脑袋砸。

至于接下来是什么剧情,叶渡没有心思观察了。

要杀要剐,都是由乡亲们决断,自己很忙的。

他的眼光,紧紧地盯着河对岸,至于眼下的老僧口,反而不重要了。

因为各地的游击队,陆陆续续赶来,这些人战斗力可能不行,但是帮帮场子还是可以的。

赏金客潜水凿了他们的船之后,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游击队只需要在他们周围,直接摆开阵势,他们就插翅难飞。

很快,精锐部队便在叶渡的要求下集合起来。

大家一听说,契丹人在老僧口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而叶渡要带领大家跨河去对面杀契丹鞑子,一个个热血上涌,兴奋莫名。

契丹!

该死的契丹!

他们要对付的竟然是契丹!

要是细说起来,河南道和河北道的百姓对于契丹人都不陌生。

因为前朝覆灭之时,契丹趁势南下,将偌大的河南、河北道差点打成一锅粥。

长辈们的口耳相传,让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契丹人愤怒异常。

百姓们虽然没有多大的文化,但是对于契丹人的看法,却是跟畜生差不多。

阳城的周老爷子,原名周大海,当年在河北道前线,瞎了一只眼睛,丢了一只耳朵,眼睛是被契丹人射瞎的,至于耳朵则是被刀切掉的。

尽管已经不跟契丹人交锋好多年了,提起契丹人的凶悍,周大海依然心有余悸。

当初叶家军拓展到阳城一带的时候,范大锤和彭威他们都来找过他,想让他加入拥军团。

却被他拒绝了。

在当时的周大海看来,所谓的叶家军拥军团,就是野心家实现野心的手段和工具罢了。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老百姓的死活,而且他也不认为组织一群农夫有什么战斗力。

但是让他战汉的事情发生了,叶渡竟然只靠一群农村里组织起来的年轻人,就打败了那么多契丹人。

要知道,在他那个时候,在前线想杀死一个契丹人,非常困难,往往七八个人,要拼着惨重的代价,才能杀死两三个人。

而即便是以武功闻名于世的当今圣人,在与契丹人对阵的时候,胜负往往也是五五之数。

至于战损比,也是高的可怕。

不然也不至于在国家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依然要在前线囤积如此多的士兵。

所以老爷子的心态变了,他觉得,今日若是没有叶家军护卫,偌大的阳城,除了城池之外,所有的乡村都会被夷为平地。

因此,看着如此之所的叶家军蓄势待发,周老爷子将他动员起来的人,全都动员起来,号召大家杀鸡宰鸭,无论如何也要让儿郎们饱餐一顿。

虽然叶渡不让他上战场,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不妨碍他鼓励那些阳城的后生们。

他们可是未来,保卫家乡的希望。

如果说,连不可一世的契丹人,都能赶走,以后还怕个锤子的大泽山贼,还怕个屁的梁山贼。

做饭的功夫,老爷子还时不时地问叶家军的士兵,“小伙子,你们还招不招新兵?你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可以拉开三石弓呢。”

这一次,契丹人假扮水贼,偷袭阳城,让阳城的百姓损失如此惨重。

附近的村子,都是沾亲带故的,死了那么多人,百姓们是悲痛和愤怒同时在心里盘旋。

那些猪狗不如的新罗俘虏,直接被百姓们剁成肉泥。

那个年纪大的老鞑子,更是被敲猪匠,一刀刀隔了将近好几十刀。

叶家军的官吏,在玉皇庙稳定下来之后,也不断的赶到了阳城。

尤其是司马先生,一把年纪了,亲信第一线,替叶渡安抚这些老百姓那个,告诉他们不要难度。

司马先生没有架子,又经常指挥百姓开拓荒田,跟乡亲们非常有共同语言。

他一出手,就将百姓们安抚住了。

没过多久,刘向就派人把米面送了过来,分给那些家园被毁掉的乡亲们。

在筹备战事期间,阳城的拥军团和积极分子都被召集起来。

看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在会议上,叶渡以拥军团总部的名义,做主一口气拨付三千贯钱,作为各个损坏村子的重建资金。

除了人命之外,也就是房屋了。

这个时候,乡下的百姓住的房子都不值钱,基本上都是茅草房。

花不了几个铜钱,就能重建起来。

牛保田和范大锤都表示,会动员村子里的力量,带着年轻人过来帮忙义务劳动,帮主大家做战后的房屋重建。

又了资金,又有了人力,阳城被损毁的村子,重新见到希望并不遥远。

至于那些死了亲人的乡亲们心里的创伤,肯定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修复的。

不过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还有饥荒、疾病等多种因素,大家对于死亡都承受能力,比寻常时候,都要强一些。

有了叶家军的帮衬,有了叶渡的安排,大家能看到希望,估计很快就能在绝望中走出来。

听到了叶家军的安排之后,那些受难的百姓,眼泪都不住的往外流,心里的感知之情那是溢于言表的。

纷纷跪在地上给叶渡磕头。

那些在灾难中活下来的年轻人,纷纷拿起锄头、木棍,要求跟着叶家军一起作战,想要多杀几个敌人报仇雪恨,但是被叶渡拒绝了。

“你们受了灾,家里人不能缺了你们。”

“你们都是家里的梁柱,你们要承担起家园重建的重任。”

“等将来你们太平了,家里人都温饱了,我会给你们机会。”

叶渡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但是叶渡又良心,他不忍心这些年轻人流血。

而且,河对岸作为对方托底一般的存在,战斗力肯定不错,没有经验的人跟着过去,极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伤,甚至于会影响全军的战斗力。

刚才的战斗表明,对方的战斗力极其不错。

说实话,要是给他们的弓箭手充分的机会,叶家军的损失肯定会更高。

为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吃亏,叶渡重点给了刀盾手机会。

即便不是刀盾手的,叶渡也让这些年轻人,将家里的菜板、门板裹上被水打湿了被褥,当做盾牌使用。

这种浸水的临时盾牌,别说是强弓硬弩了,便是子弹都能勉强防御。

当然,对方的大梢弓确实厉害,但这种土盾牌效果极佳,即便是穿透了,弓箭剩余的力量也没有多少,往往不能要人姓名了。

同时,叶渡又叫人将叶家军的纸衣拉来,全部用水浸湿了。

这些年轻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体力确实比之前充沛了不少。

穿着湿漉漉的纸衣,行动并没有出现不便的情况。

但是这种加了水的纸衣,防御力极佳。

叶渡一直秉承的信念便是越是胜券在握,也不能马虎大意。

在战略上可以藐视一切对手,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

周老爷子一直在观察叶家军,见他们穿着用纸做的衣服,老爷子的眼珠子又红了。

心疼的说道,“孩子们,这纸糊的战甲,除了好看,有啥用啊,来来来,我家里还有几幅战甲,都给你们。”

说着,让家里的孩子们将家里藏匿的宝贝抬出来。

叶渡看了一眼,老爷子刚才的话,真的不是吹嘘。

制式的前朝铁甲,而且保养的非常好。这种战甲一般都是军官穿戴,亦或是立下过不俗的功勋的士兵穿的。

当然了,前朝的战甲有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比较笨重,用现代化说,不符合人体力学,人穿着不方便,这也是为何叶渡当初缴获了很多战甲,为何除了刀盾手之外,其他兵种都不穿的原因。

不过周老爷子却知道,战甲对于一支军队的意义。

见叶渡不让士兵穿,就非得捐给叶家军,不仅要捐战甲,还要把自己捐了。

叶渡连声感谢的同时,也觉得一定要给老爷子在拥军团留个位置。

等安抚好周老爷子之后,叶渡便开始安排斥候,悄无声息的过大河侦查。

大河很宽,斥候想要滑小船过去侦查,相当不容易,而且叶家军确实不擅长水性,最后这活落在了孙霖手里。

这位昔日的梁山大佬,竟然抱着根浮木,就游到对岸去侦查了,看得叶渡都是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将士们开始大肆吃饭。

因为是要去大河对岸交手,谁也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情况,家里人不免担心。

尤其是那些在军中的孩子们的父母,更是牵挂得要命。

今天的战斗非常惨烈,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很多人都觉得河对岸的契丹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再把老僧口的契丹人消灭干净就可以了,大不了大家以后派人在大河边儿上巡逻。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

就在叶渡准备亲自鼓舞士气的时候,周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他指着大家伙说道,“愚蠢!”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都活了一把年纪了,别让老头子我看不起你们。”

“这群契丹蛮夷,今天不消灭干净了,他们回头还来。”

“谁能天天防备他们?要是让他们扎下根来,领着更多的蛮夷来怎么办?”

“能够杀契丹人,为亲人报仇,是咱们的光荣。谁要是上了岛,不积极杀敌,回来之后,但凡是把头我手底下的,我一定把你们一家子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