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军主力尚未北上时,楚怀王便命刘邦率先西进。刘邦自砀邑率军西征,首先便瞄准了成武和城阳两城,刘邦探知,两城的守军分别是东郡的郡兵和王离的军队。如果单从方向上来说,刘邦其实一开始也是向北进。而秦军此时因为正在赵地围攻巨鹿,所以为了避免楚军北上,只在巨鹿以南布置了两道防线。其中第一道防线,是由驻扎于成武一带的秦东郡守军负责;而第二道防线,便是由王离军派出的一支偏师,驻扎于城阳一带。刘邦兵分两路向西北推进,一路的统帅是刘邦;而另一路的统帅是吕泽。

刘邦率领的这一路,先于成武南大破秦东郡的郡兵,迫使其败退回了成武城。东郡的郡兵退回城中后一方面筑垒、放箭坚守;一方面派人向城阳的王离军求援。城阳里的王离军虽不是王离的主力部队,而且也非王离亲自率领,但仍倾巢而出赶往成武增援。

刘邦听闻斥候报告,又得知王离的增援部队正往成武赶,便亲自督战攻城,指挥其军向成武城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攀云梯而上的勇士,倒下一批,再上去一批,前赴后继,攻到后来,连樊哙、曹参以及周勃等将都亲自上阵,尤其以樊哙最为勇猛,只身顺云梯攀上成武城头,左右开弓,一气斩敌十四首级,捕虏十一人,当即便被刘邦赐爵五大夫。从城阳赶往成武增援的王离军偏师,在一处山谷之中中了刘邦部将吕泽的埋伏,被阻击于成阳南面。最终,刘邦军拿下了成武城。之后,刘邦军的策略就是借“围点打援”对付原驻守于城阳的秦王离军。此时秦军被吕泽阻挡在城阳南,刘邦马上率军出成武城,与吕泽军配合,南北夹击王离军的这支偏师,与之展开了激战。王离军的这支偏师,人数不过一万,但毕竟是从北境调来的秦军精锐。所以刘邦不愿意攻城阳城时与之面对。唯有“引蛇出洞”,全力一战,才可与之一拼。

不出刘邦所料,其军虽是南北夹击,双管齐下,仍然难以将王离的这支偏师击败。两军你来我往,拼命厮杀,难分胜负,直到夜幕降临。各自才鸣金收兵。秦军见天已渐黑,来不及回城阳,便取道杠里去了。刘邦率领主力竟然尾随秦军,直接攻至杠里城下,乘夜攻城。杠里守军完全没有料到刘邦军会乘夜而来,被刘邦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与退入城中的王离偏师联手,将刘邦军击溃。刘邦见城阳已是空城一座,而杠里一时也攻不下,便绕城而走去了昌邑。

其时,楚军主力刚刚相继出发,赶往巨鹿援赵击秦。当然,由于宋义的领军,楚军主力在十月初抵达成武西侧的安阳后,便不再前进了。此后便有了40 多日后的项羽斩杀宋义,自领楚军上将军北上救赵之事。当然,这些事并不影响刘邦不惜一切代价西进的战略意图。

刘邦在杠里受了挫折,不得不绕至昌邑。到昌邑城下时,已是翌日白天。斥候来报,此地有个中年人叫彭越,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后,他也聚集了一百多年轻人。一次,彭越对他们说:“你们要我当首领,那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年轻人便问,怎么听,彭越便说:“我要你们明天太阳一出来,就来此集合,迟到的人就杀头。”所有年轻人答应了。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迟到的有十多人,最后一个人直到中午才来。当时,彭越很抱歉地说:“我老了,你们却执意要我当首领。现在,约定好的时间却有很多人迟到,不能都杀头,只杀最后来的一个人。”命令手下杀掉他。大家都笑着说:“何必这样呢,今后不再迟到就是了。”然而彭越却说:“一旦大家随我,便是军令如山,岂能儿戏!”说完就拉过最后到的那个人杀了。并设置土坛,用人头祭奠,号令所属众人。众人都大为震惊,害怕彭越,没有谁敢抬头看他。于是,他带领这支百人队伍四处出击、游击秦军,夺取土地。在这段时间彭越还收集各诸侯国逃散的士兵,聚起了一千多人。

于是,刘邦遣使找到彭越,约其联合攻打昌邑,然而昌邑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久攻不下。刘邦、彭越联军不得不退至栗县。

就在刘邦于栗县不知何去何从时,陈武(后封刚武侯)率义军四千余众前来投奔,并领着大军折向了陈留。刘邦大军驻于陈留南面的高阳镇时,有一六旬老儒郦食其前来投军,受到刘邦的款待。刘邦见其比自己年长,又博闻强记,思路清晰,便任其为谋士。郦食其果然不凡,见刘邦向自己讨问西征大计,便摇头晃脑地说道:“那秦国,秦穆公时,只能与诸侯平起平坐。到孝公,用卫鞅变法使国力大振,山东众雄皆不能单独抵挡。五十年后,苏秦、张仪相继出。二人虽皆为鬼谷之徒,而世之法却大相径庭。

苏秦采用合纵,得约齐、楚、魏、燕、赵、韩,六国之兵合攻强秦,令秦人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半步。此时,若六国同心协力,秦必难逃厄运。然人之五指尚有长短,诸侯之心岂能合一?张仪窥到要害,献秦连横之策,使六国各怀异志,不能同谋,合纵最终土崩瓦解。今天下形势,恰与苏秦当年合纵相似。若众心合一,秦国焉能复存?最怕彼此猜忌,各怀打算。现秦精卒正纠缠于河北。为足下计,应尽早引军破关,直捣咸阳,擒贼首恶,为天下之先!”

刘邦听言自是大喜,便问:“我今已攻下成武、城阳两地,该往何为宜?”

郦食其便道:“公起于沛、丰乡间,手下多为游勇散卒,簇拢一处,也不足万人,却要直向西行,径入强秦之地。如这般徒身而探虎口,自家性命尚且难保,何谈成功?虽攻得成武、城阳两地,不过小试身手,不得为喜。”刘邦急问:“那该怎样才能打开局面?”郦食其又道:“如真欲成事,当先取陈留。陈留乃天下之冲,四通八达,城内又多积粟,一旦占据,军中之需便不用再忧。等人马粮草皆已齐备,再引兵西进,收河南而直捣关中,则易如反掌。”

刘邦说道:“大军来此,正是面向陈留,然此计虽好,却难成全。”

郦食其笑道:“老夫既献此计,自有办法。”

刘邦催道:“先生快讲。”郦食其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不瞒公说,那陈留县令是我相善之人。明日老夫只身前去,凭得三寸不烂之舌,劝他献城来降。要是不听,公便引兵攻打,老夫在里做内应,还怕取不来此城?”刘邦听了,欢喜不已,道:“今已晚,先去歇息。明日再劳驾先生。”

郦食其为陈留高阳人氏,早年父母双亡,与其弟郦商相依为命,虽家境贫寒,却能言善辩,才识过人。因寻常所遇大多是泛泛之辈,跟他们说古论今,就如对牛弹琴,故平日里只能以酒为伴,装些痴狂,被人看作嗜酒如命。唯喜好读书,不事稼樯,竟落魄到食不果腹的地步,即使如此,依旧读书习字不辍,又兼性情孤傲,被众乡亲视为狂生和“酒徒”。后来,郦食其迫于生计,只好给有围堰的村子去看大门。所以郦食其对各城府的防备极为熟悉,甚至与那县令也有数面之交。其习性好文,其弟郦商却喜武,兄弟两个一文一武,各有千秋,在当地士林中小有名气。次日,郦食其借马骑了,独自一人,取路投西而来。走了大半天,已到陈留。郦食其本就熟悉,进了城,便径来县衙投上名刺,要求见县令。衙役见他穿戴不俗,大摇大摆的样子,不知什么来头,忙到里面去禀报。那县令叫陈同,为人固执,虽是行伍出身,却偏喜儒术。往年无事时,常在后堂设宴,请些出名儒生前来会饮。

郦食其老而且狂,自然最熟。这两年烟尘四起,官盗往来不绝,陈留县内风声鹤唳,陈同护城要紧,哪还有闲心与人论道,故好久不见。

陈同听得衙役通报,挥手说:“让他进来!”郦食其一进去,陈县令便问:“许久不见,今日为何却来?”郦食其笑道:“自有要事相求。”二人拜过,分宾主坐于正厅之上。

陈县令问道:“最近不太平,叛贼已到陈留境内,郦兄还敢到处乱走,想来自有门路!”

郦食其道:“老夫无所谓门路,倒是陈大人,贵为一县之令,逢此乱世,该早作安排,为自家寻个退路。”

陈县令道:“生逢乱世,躲也无用。”

郦食其道:“非也。俗语曰:‘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大人手握一县权柄,即便不能呼风唤雨,想弄个富贵怕也难。”

陈县令道:“郦兄说笑。就眼下这个样子,能保命已是不易,哪还能奢想富贵?”

郦食其道:“ 大人可知范阳令么?” 陈县令道:“ 略知一二。”

郦食其道:“如今天下纷乱不堪,诸侯并起,皆为灭秦复国。

我闻刘季奉楚王之命,正领兵西进,一路摧城拔寨,所向披靡,河南诸郡顷刻可下。大人熟读经书,当知‘顺道者昌,逆德者亡’的道理,乘其兵未到,何不效范阳令献城以迎。刘季见了,必生感激而厚待于你。那时,不但此位可保,还有更多好处。”

陈县令闻言不由愕然道:“本县令既食秦禄,便当为秦尽忠。

怎可贪图小利,而做那叛逆之事?断断不行。”

郦食其道:“那刘季兵扎高阳,说来就来,大人当早作决断,莫要错过良机。”

陈县令大怒道:“你且住口!本县心中只有大秦。宁可与城同亡,也不愿与贼做一头!”并朝郦食其喝道:“若再胡说,定将你视作贼党,抓进大牢!”

郦食其见县令怒将起来,知不可再说,赶紧转了话头:“好个铁心的忠臣!朝廷各官,若多似大人这般坚毅,当无今日之难堪!”接着又道:“方才乃戏言,恐大人心有异志,不肯坚守此城。现在看来,纯属多余。”县令道:“原来你是试我。”

郦食其道:“实话告大人,刘邦那厮非一般强盗可比,今引万千贼众前来犯界,定是早有准备。老夫担心城里这点军马,难保能打过他,特地赶来,献个计策。”

县令道:“你有什么好计?”郦食其道:“老夫有个嫡亲的兄弟,名郦商,生得身长力壮,膀厚腰圆,使一手好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今聚了三四千人马,占据着牛角山。老夫只要将他召唤来,与大人并为一家,必能退得贼兵。”陈县令听了,欢喜不已,道:“方才错怪,万勿挂怀。若真能请得你兄弟来,退去贼兵,本县必有重赏。”

郦食其随即来到牛角山上,让其弟郦商亲率人马到陈留县布防。临行之时,嘱咐郦商,一旦刘邦率军来取陈留之时,定要作为内应。尔后,便回刘邦大营,告知一切准备妥帖。

数日后,刘邦率大军来到陈留城下,县令陈同便让郦商率军出战。郦商披挂整齐,率军打开城门一冲而出。不过一袋烟功夫,就引着刘邦大军反冲进城,城里埋伏的郦商军卒也一齐动起手来,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攻就取了陈留。

刘邦率大军进了陈留城,粮也有了,器械也多了,又得了郦食其之弟郦商手下四千军卒,队伍迅速发展到两万余众。刘邦率军在陈留休整完毕,即刻启程,往西进发。不日便来到白马,与镇守白马的秦军杨熊部对峙。刘邦阵前观察,发现杨熊将营寨设于一赤岗之上,名曰赤岗营寨,寨前一马平川。刘邦派大将灌婴领军出战,与杨熊所遣的秦将祭宁迎头相撞。灌婴和祭宁各使一条重40 斤的铁枪,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两人大战50 回合,仍然不分上下。其间,祭宁有几枪都险伤灌婴面门,让在阵中观战的刘邦捏了一把汗。于是,连忙鸣金收兵。回大营中坐定,刘邦依旧心有余悸,不仅赞叹那祭宁的武艺真是了得!灌婴闻言不服道:“主公休要长他人志气。明日若与他再战,必要擒来。”

夏侯婴道:“此处赤岗营寨前,地势平坦,一马平川,适宜车战。

明日主公只管率军与他交战,待到酣时,末将引兵车从阵后杀出,一鼓可下。”刘邦道:“可惜兵车不多。”夏侯婴道:“五百乘,足矣。”刘邦道:“不妨一试。”令其去准备。

翌日,刘邦亲自率军出战,左右有灌婴和夏侯婴。杨熊见对面主将亲自出战,不知有诈,便也亲自领军出迎,身后有祭宁护阵。两军相遇,正杀得兴起之时,夏侯婴率兵车五百,从侧翼迅疾冲入秦阵,将秦军冲得七零八落,随之大败。刘邦于坐骑之上看得真切,于是命令击鼓,一鼓作气,挥师掩杀过去,不仅扫**了秦军,还乘势拿下了赤岗营寨。

杨熊一看赤岗营寨被刘邦所破,只得往西败走,半道又遇曹参率军来拦。曹参横刀立马于路中央,大声喝道:“杨熊小儿,早早下马受降,免得身首异处!”杨熊正欲挺枪来战,身边偏将尹通相劝道:“军心已乱,战不得!白马守将孙乾乃将军旧部,可去相投。待搬来救兵,再战不迟。”杨熊无可奈何,只得调转马头,率领秦军残兵沿山中小道落荒而去。曹参领兵又追杀了一阵,捉得三四百个秦兵,缴获许多器械车仗,欢天喜地地回赤岗营寨向刘邦报捷。

刘邦闻报,甚是欢喜,下令设宴庆功,犒赏三军。文官武将,互相贺喜,刘邦重赏了前番攻城立功的樊哙、靳歙二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樊哙喝得兴起,高声叫道:“这厢逐走杨熊,开封城内无人做主,不如这时引兵杀将过去,取了城池,更待何时!”刘邦笑道:“你这厮,定是醉了,又来胡说!开封县城高墙坚,兼护城河环绕,天然成壕。城内尚有守军数万,副将赵贲也是个能征惯战的人,岂能轻易攻取?”

樊哙道:“主公莫把秦将看高。量那几个鸟人,只会虚张声势,没甚真本事,就面前这班兄弟,谁不骁勇?区区县城,唾手便可取来。”谋士陈涓道:“他若固守不战,实难攻取。不如引蛇出洞,也可少费些周折。”

樊哙道:“陈公有所不知,开封城外地势开阔,无遮掩,此计如何使得?赵贲一介莽夫,智谋不及杨熊,闻他败走,必然胆寒,断不会出城迎战。”刘邦听他这般说,暗自寻思:“这厮平日做事虽粗,此话倒也有几分见地。”便道:“就依了你。晌午后先带一万步军,去围开封。我统领大军随后便到。”樊哙大喜,便去准备了。

两日过后,刘邦便率大军启程了。

开封城内的秦将赵贲,早已接到消息。他与楚军交手过几次,素知其厉害,便传令下去,坚守城池,不许出战。日将偏西,樊哙领人马杀到,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挂,便来城下劝降。赵贲在城楼上,回樊哙道:“我堂堂大秦军官,岂能降尔等草寇!”樊哙大怒,策马城前,高声叫骂,单挑赵贲出战。赵贲任凭樊哙百般辱骂,就是不出。樊哙愤恨,便驱兵卒来攻城,却被赵贲叫弓弩手乱箭射回。樊哙怒火中烧,正待亲自登城攻打,只见刘邦率大队军马赶到。知赵贲倚城固守,也怒,喝令各军将开封城四面围住,轮番攻打。秦军无退路,拼死相抗,攻城人马多有死伤。

刘邦看天色已晚,只得罢兵歇战,安下营寨,明日再来攻打。

翌日攻城又是无功而返。此后一连数日,皆没有进展,反折损近千人马,刘邦心中郁闷。此日正坐帐中,与众将商议如何攻取,忽有斥候来报:秦将杨熊逃到白马收拢旧部人马与游勇散卒约二万人,扬言要回救开封,报仇雪恨。刘邦怒道:“这跳梁小丑!岂敢再来!”曹参道:“开封城坚粮多,一时难以攻取。今章邯正与各路诸侯相峙于河北,不知谁胜谁负。若秦军胜,将引军来援,我等腹背受敌,终难一战。如秦军败,则鲁公率得胜之师,扫**过来,谁能抵挡,必先主公而入关中。如此,关中之地将归他人所有,几月努力,也付之东流。依末将之见,不宜羁绊在此,应速撤围北上,先攻白马,等斩杀杨熊,绝了后患,然后置开封不顾,直趋长社,与郦商人马会合,谋攻颍川,趁势西进,独步关中。”刘邦听罢,顿时醒悟,道:“此计甚妙!”尽引兵马,离了开封,奔白马而去。

杨熊从赤岗营寨败走后,便领败军来投白马。白马守将叫孙乾,本是杨熊帐前骑将,惯使一对乌金锤,有些蛮力。见杨熊兵败来投,忙迎到城中,设宴压惊。杨熊心中愤愤不平,连喊要报仇。孙乾便迎合道:“小将不才,镇守这白马城,今也聚得一万多兵马。将军要用,只管吩咐。”杨熊转怒为喜道:“待我报得此仇,定保举你官升三级。”孙乾称谢,又道:“近来河北流民散卒过往甚多,若派人招募,必有收获。”杨熊道:“正愁兵少。”便叫孙乾着人去四周招募。三四天光景,竟募选到一万壮丁。杨熊命令分拨到各营操练了一二日,也不管是否精熟,就叫孙乾仍守白马,自与偏将尹通率领两万兵马去救开封。

这一日,杨熊率军刚行到半道,正遇刘邦往白马去的先锋人马。与两员猛将樊哙、周勃迎头相撞,自是冤家路窄,双方也不搭话,各持兵器,见面就开打。杨熊挥动铁枪来战樊哙的大刀,尹通挥动兵刃来战周勃的铁棍,两军自是你来我往,矛戈相迎,混战于一处。正杀得不可开交,曹参率柴武、靳歙也从后面赶到,一声令下,领军掩杀过来。杨熊军突感侧翼受敌,左右难顾,抵敌不住,兵卒急往白马退走。樊哙众人直赶了六七里地,方收了军马回迎刘邦大军。

刘邦率军随后赶到,便与众将一起杀奔白马而来。

杨熊领着败兵回到白马城,见着孙乾说:“未及提防,又吃他算计了。”孙乾道:“将军切莫懊恼。小将城内尚有车骑军各五百,惯会厮杀。明日再与他相战,我从阵后杀出,贼军必定措手不及,为我所败。”杨熊听言,脸上方有喜色,回道:“正要仰仗孙将军出力。”

次日天放亮后,杨熊领了兵马出得城来,到刘邦营前挑战,却把车骑两军掩在阵后。刘邦想道:“这厮却也奇怪,刚刚败去,却还敢再来挑战,倒也有几分胆魄。”随即命令三军,吃完早饭,便尽出营寨,摆好阵势。刘邦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喝道:“杨熊匹夫!想你也是身经百战,却几番为我所败。何不早早下马来降,免得再次受辱!”杨熊却道:“前几次不曾防备,误中了奸计,非是本官无能。今两军在此,定要分个输赢胜负,以显雌雄。”

刘邦笑道:“且莫狡辩!今日便要擒拿你!”顾左右道:“谁与我捉拿此贼?”

话音未落,阵中早有一将手舞大刀,纵马直奔阵前。众人一看,正是勇将傅宽。杨熊身后,偏将尹通拍马挺枪出阵来迎。两个就在阵前相斗于一处。战有十多回合,傅宽武艺精熟,手中大刀上下翻飞,不离尹通面门左右,慌得尹通手忙脚乱,来回遮拦。

杨熊见尹通要败下阵来,忙令兵卒上前,介入混战。孙乾这时却驾车骑,从两军阵后杀出,他一骑绝尘,一车当先,手握双锤,逢人便打。正杀得兴起,只见刘邦阵右鼓声大作,无数马军冲杀出来。当头一员小将,白衣白马,手持长枪,身后跟着几个壮士,径奔孙乾而来。孙乾不认得,便欺他年少,催马向前,举锤便打,反被那小将用铁枪挑开铁锤,连耍几枪,一时眼花缭乱,反刺中肩膀,栽落马下,死于非命。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骑军首领灌婴。其刺死孙乾后,与麾下丁礼、丁义、陈仓三将率五千马军,横冲直撞,向前砍杀。秦军兵将被刀枪搠倒、战马践踏的不计其数,一时间阵形大乱,四散奔走。杨熊见势不妙,杀出条血路,纵马往西逃窜了。傅宽在乱军中寻见尹通,大喝一声,纵马上前,一刀将他劈作两半。秦军半数死伤,半数归降,只千余人马随杨熊逃往了曲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