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原为鸟名。相传古代蜀帝杜宇,死后化为鸟,日夜哀鸣啼血染成了满山的杜鹃花。其实杜鹃花除了大红外,还有白色、淡红、杏红、粉紫、雪青等。关于杜鹃花的记载,最早见于东汉的《神农本草经》。唐代杜鹃已移栽入庭园成为观赏植物。
白居易曾写过“九江三月杜鹃来,一声催得一枝开。江城上佐闲无事,山下劚得厅前栽”,“最惜杜鹃花烂漫,春风吹尽不同攀”也同样出自他的手笔。明朝的《大理府志》中称杜鹃花“谱有四十七品”,可见已把杜鹃分过品类了。
在上海,杜鹃三月底就开了。公园和市中心的绿化带里种植的杜鹃,最常见的是淡粉或艳粉色的锦绣杜鹃。但想看杜鹃花海,还得去滨江森林公园,那里有华东地区杜鹃种植面积最大的杜鹃园。盛花时节在水岸边行走,花团锦簇的杜鹃花与水光相映衬,这烂漫的春光让人几乎忘记了自己正置身都市。
在真正的山野里看杜鹃其实是另一种感觉。我在浙江的天台山赏过艳红的云锦杜鹃,在湖州顾渚村附近的小山上看过映山红。山路旁、杂树丛中偶然探出一株枝叶疏朗的野杜鹃,开得自在烂漫,远非城市绿化带里修得中规中矩的杜鹃可比。
某年春天去浙江丽水旅游,爬山时瞥见巨石顶上一丛淡紫的杜鹃,远远望去,心想这样清丽的花只合长在这幽谷之中。春末去四川的海螺沟,山道两旁的太白杜鹃和雪山杜鹃有的含苞,有的已经在枝条顶端绽开一簇或红或白的花朵。我掏出相机拍了又拍。看见杂木林里有棵纯黄杜鹃,我兴奋地奔过去,险些在树下湿滑的松针上滑一跤。
同伴问我拍的都是些什么花。“杜鹃。”看着他一脸疑惑,随后拧着眉毛努力思索的样子,我猜他脑子里对杜鹃的认知只是城市花坛里修得齐膝高的柔弱灌木,和眼前这些仙风道骨的巨大树型杜鹃完全对不上号。当地人告诉我们,再过一个月,高山杜鹃就会开得漫山遍野。可惜这春山我无缘得见。
来自青岛的同事说她父亲常抱怨杜鹃不好种,无论如何精心养护总是恹恹的模样,花开得也稀疏。她告诉父亲,上海的杜鹃并不娇贵,只是寻常的绿化植物。父亲开始不信,后来在上海看了街边的杜鹃,悻悻然表示:“毕竟是南方!”看来杜鹃的确择风土。
友人沈胜衣长居岭南,他在《杜鹃花下曾读诗》一文里写到了中山大学草坡上各色绚丽的杜鹃和陈寅恪夫妇咏杜鹃的诗。关于家里种的一盆杜鹃,他如此写道:“这盆杜鹃,我从来只是淋淋水,基本没施过肥,更从未修枝、换盆换泥什么的。但它每到春天繁卉都随之拥至,逐日繁艳,粉红夺目(近年则先后神奇地冒出几朵深红和洁白的杂于其中,使我益发惊叹)。最盛期的三月,往往三几百朵齐放枝头;至于落了又开的总数,更是数不胜数,美不胜收……”那位青岛种花人如果读了这篇文章恐怕会为之气结。
闽南老家有位长辈擅长养花,每次过年去他家拜年总能看到开得正好的盆栽杜鹃。他懂得根据气温来侍弄杜鹃,缤纷的杜鹃开在春节真是应时应景。
有些品种的杜鹃花可食用,映山红在乡间就常被馋嘴的孩子采来吃。作家沈书枝的《八九十枝花》里描述过她小时候在山里掐映山红吃的经历:“我们吃花,折一枝带嫩叶的枝子,将花摘下,掐去尾部,抽去花丝,穿到枝子上。如此穿了许多朵,成密密一枝花串,才放口大嚼。这样的滋味,比单吃一朵来得甘酸与好玩。也掐一点抱回去养,路上有时候忍不住,又吃一点,看看若再吃花就不好看了,这才停下来。”
我查过可食用的杜鹃产品的资料,发现大白杜鹃、迎红杜鹃、锈叶杜鹃和粗柄杜鹃都可入菜。在云贵和宁夏的某些地区,人们会将大白杜鹃的花朵采下来,浸泡后当蔬菜炒食。我在微博里关注了一位云南的植物达人,他一到春天就会描述自己如何吃花:洁白硕大的大白杜鹃吃起来有点像奶油味,加几片蒜大火快炒即可。或是新鲜蚕豆剥出豆瓣,加清水煮软后加入杜鹃花也是一道清新的春日鲜汤。
他说杜鹃花采摘后不可直接吃,必须经过清洗浸泡,去除大部分生物毒素才能安心食用,即便是处理过的杜鹃花也不能贪嘴,食用不当可能会导致恶心、呕吐、昏迷,甚至有生命危险。杜鹃花大多有毒,《神农本草经》记载的“羊踟蹰”就是为人熟知的例子。“踟蹰”意为徘徊不前,动物误食杜鹃容易中毒。
杜鹃花虽有毒性,但全株皆可入药,可用于清热解毒、活血止痛,毒素还能用来治疗高血压和心脏病。有的杜鹃叶、花还能提取芳香油,木材可做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