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浑厚的声音叫停了护院。

院门打开,只见沈将军匆匆赶来。

见状,柳姨娘立刻收起了狰狞的面孔,眉头紧蹙,低垂着眼眸,声音也细了不少:“老爷,老爷可要救救奴家啊!”

沈将军越过柳姨娘,径直向沈绾棠走去。

“爹爹。”沈绾棠抬起头来,眼底却异常泰然。

“我在宫里听闻了你的事情,立刻便赶回家来,你可有受欺负?”沈将军满心满眼的关心,将女儿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

“爹爹放心,女儿无碍。”沈绾棠冷冽的眸光这才暖了些。

“老爷,救救奴家呀!”一旁传来柳姨娘嘤嘤哭声,微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将军,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绾棠只冷冷睨了一眼,随即一个目光给到护院,众人便将柳姨娘绑了下去。

“得了太后赏识,入宫为妃,你在宫中,也有太后这个靠山,这是极好的事情,棠儿为何当中拒了太后?”

沈将军坐了下来,便开口问道。

听着沈将军的话头,倒是希望自己入宫了。

沈绾棠心中长叹,低低垂下眼眸:“父亲,女儿心意已决。”

“如今的后宫,贵妃娘娘骄纵,时常压的皇后都抬不起头来,皇后是太后族人,如今挑我,不过是想制衡贵妃罢了。”

沈绾棠幽幽开口,沈将军神色微怔。

“若我能斗得过贵妃,那太后便会将我当做下一个贵妃,继而再选人来与我相争,若我斗不过,皇宫大内,女儿死了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一番话,沈将军倒吸一口凉气。

“这大内宫中,竟有如此的斗争?”

沈将军眉心一蹙开口问道。

沈绾棠无奈一笑,将手边的茶递给父亲:“后宅之中尚有争斗,更何况天家。”

“失了宠,一辈子老死在宫中便算得上是幸运,那些丢了性命的,才是真真的可惜。”

活了两世,看清了人情冷暖,沈绾棠自嘲的笑了笑。

沈将军深色回笼,心中庆幸,却又是一阵后怕。

“棠儿,这些日子,你便安心待在家中,任凭外面谣言如何传,你切莫听进心里去。”

沈将军思忖片刻,切切开口,“待过些时日,京城人将这件事情淡忘了,爹将你送去湖州,你姑爹是那里的都尉,虽说你姑姑故去多年,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他也是愿意帮你一把的。”

这法子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瞧着沈将军眉头紧锁,沈绾棠便是一阵揪心。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反应的也太快,情急之下虽说保全了自己,可却仍然没有将家里人考量。

如今因着自己的事情,怕是父亲在朝堂之上,也要被弹劾一番。

“爹,是女儿连累了你。”沈绾棠长叹一口气。

沈将军却连连开声:“莫要说这些,一家人,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这几日漠北边境又发生动乱,军营那边还等着爹呢。”

沈将军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将沈将军送走后,沈绾棠却紧锁起了峨眉。

漠北又发生动乱了?

前些日子说是平定了那些小动乱,如今既惊动了兵部,看样子不像是小动乱,倒像是战事。

可算一算时间,漠北这一仗,来的也太快了些……

“公子,您这是要去往何处!”

街上,裴擎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岑霄面色凝重,步子却越走越快。

“听说沈绾棠要入宫为妃,我有些事情要向她问清楚。”

岑霄心底早已乱成一团,可面上仍然保持镇定。

“不是啊公子,这怎么与我听到的不一样?”

裴擎心头一阵疑惑,连忙冲上前去挡住了岑霄的去路:“我可是听说,沈小姐当众拒绝了太后,太后她老人家,生了好大的气呢!”

岑霄蓦地顿住脚步,紧锁的长眉更紧了几分:“当真?”

“当真当真,凡是昨日去参加宫宴那几个官员的家眷,都是如此说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裴擎连连点头,昂起头来,颇有些骄傲。

话音落下,岑霄愁眉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地扬起一抹弧度。

“拒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

倏地,他的眉心又紧锁,脚下生风般继续向沈府而去。

“公子,您,您这是干什么!怎么答应你不开心,拒绝你也不开心!”

自家公子的变脸,裴擎至今也未曾弄明白,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跟了上去。

“我家小姐病了,不见客。”

沈府小厮的一声拒绝,犹如棍棒般打在了岑霄的头上。

“昨日还好好的参加宫宴,今日怎的就病了?”岑霄眉心紧蹙,追问道。

小厮支支吾吾,这谎话也圆不明白,良久只憋出了一句:“小姐今日回来便病了,公子您且回吧,若您有什么话,小的一定给您带到。”

瞧着小厮憋红了的脸,岑霄也不打算再为难下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小厮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后门关上。

可在他瞧不见的地方,一个身影越过墙垣,一溜烟的便消失在了厢房之间。

叩叩。

窗边响起了一阵声音。

沈绾棠眉心紧蹙,紧紧抓住腰间的软剑,眸中杀气缓缓升腾。

“人呢?”

良久不见动静,岑霄跃窗而入。

左右顾盼只瞧见了随风而动的帷幔,左瞧右瞧,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却被桌前的一幅字吸引了注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岑霄低声吟诵。

“别动。”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头一瞧,长剑已然抵在喉间,对方只稍动分好,岑霄便血洒当场。

沈绾棠缓缓上前来,瞧见的却是岑霄。

“鬼鬼祟祟来我房中,是何居心!”沈绾棠暗自隐下眼底惊诧,仍然冷言质问。

岑霄靠在案前,倒是一脸无所谓,挑了挑眉:“自是来找你的。”

“沈小姐,来了客人,你这么对我,怕是不好吧?”岑霄垂眸瞧了瞧剑,戏谑的目光又落在了沈绾棠身上。

“客人?拜帖何在?是谁引你来的我院子?我沈家可没你这般贼一般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