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霄手腕稍稍翻转,便将少卿的胳膊卸了下来。
众人惊呼,转身便要跑开。
可刚一转身,殿堂的大门便蓦地关紧。
“岑霄!你这是要造反!”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声,随即,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岑霄身上。
“造反?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怎么就是造反了?依本王来看,造反的另有其人吧!”
季寻泽缓缓上前来,将怀里的信件拿了出来。
众人目光汇聚在信件上,定睛一瞧,却乱了方寸——
只见那信件上落着玉玺的印子。
“先帝临终前曾留下密旨,册立本王为太子,以继承大统。”
季寻泽幽幽开口,目光扫视周围,最后落在了龙椅上,季寻川身旁。
“五弟,你可还记得,当初如何将我诓骗出京城,又是如何派人追杀我的么!”
季寻泽厉声一呵,朝堂众人又吃了一惊。
“血口喷人!来人!给朕把这个冒牌货抓起来!立即斩首!”
季寻川慌了神,长袖一挥,周身却忍不住的颤抖。
可话音落下,朝堂外却无半点动静。
“你,你又对朕的禁军做了什么!”
季寻川慌张开口。
彼时,不远处的沈绾棠幽幽开口:“陛下忘了么?今日可是禁军修正的时间,八成的人已经在郊外军营之中接受训练,而门外的两成,已然被父亲控制住了。”
沈将军!?
季寻川周身一软,随即坐在了龙椅上,眸子瞪的浑圆,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
季寻泽缓缓上前来,一双明眸狠毒了面前之人。
“端贤太子如何薨逝,你这皇位又是如何得来的,需要我一一为你复述吗,五皇子!”
突然,殿堂之上闪过一丝光亮,陈康健拄着拐杖缓缓上前来,铿锵的声音回**在殿堂之上。
众人定睛一瞧,来着气势汹汹,瞧着这模样,不像是来陈情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陈康健!你,你没死!”
季寻川大惊失色,强装的镇定再也无法装下去。
陈康健站定在岑霄身旁。
瞧着这架势,季寻川却缓缓站起身来,仰天长笑。
“朕,还是落败在你们的手里了!沈绾棠,你隐藏的当真深啊!”
季寻川双眸中透露着绝望——
只见他突然抬起手臂,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藏在宽袖中的箭矢飞射而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沈绾棠心口处。
岑霄一把接住了沈绾棠,只见她喷出一口黑血。
“既然你活着不愿意做朕的妃子,不去,到了地下来服侍朕吧!”
随即又是一阵阴险得可怕的笑声回**在厅堂上,季寻川拔出藏在龙椅下的匕首,挥刃自刎。
血渍污了季寻泽的衣袍,他缓缓低下头去,双眸之中闪烁着泪痕。
不知为何,他是恨毒了季寻川的,可他如今死在自己面前,却也没来由的落了泪。
一阵钻心的痛传遍沈绾棠全身,口中黑血越涌越多。
她使尽浑身力气抓住岑霄的手:“你,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
泄洪般的泪水落了下来,岑霄已然看不清沈绾棠的面容,他将她揽腰抱起,顾不得同季寻泽回应,便匆忙离去。
“绾棠,你坚持住,你定要坚持住!我去为你寻郎中!寻城中最好的郎中!”
岑霄想狂奔而去,可却又怕跑的太快,颠痛了怀中之人。
“若我死了,还请你善待我的父亲。”
沈绾棠嗓音极尽沙哑,可手却仍然死死抓着岑霄。
他的耳边只有风声,自然听不清她的嘱托,只能凭借着紧握胸前衣衫的手来判断,她还活着。
“岑霄,我爱你。”
沈绾棠已然没了力气,她凑近了,用尽浑身力气,将在心中憋闷了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立时,胸前那只手缓缓松懈,怀中的人也没了声音,手臂瘫了下来。
“啊!”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蓦地,天空之上飘落几片雪花,要知道,如今早已立春,冰雪消融,柳树枝也已经抽了芽。
可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地上白皑皑地铺了一层。
那夜,全京城的郎中都去了岑府,烛火摇曳了三个晚上,岑霄便在床前陪了三个晚上。
他就要将最后一滴泪哭尽了,脸也消瘦了许多。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郎中激动开口,死气沉沉了三天的屋子,终于多了些生气。
岑霄将众人推开,径直来了沈绾棠床前。
“将军,娘子虽说活下来了,可一时半刻却不能清醒。”
“无妨,我守着她,饶是她一辈子不醒来,我便一辈子都守着她。”
岑霄轻柔握住沈绾棠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从此,岑府出入之人少了许多。
她的病需要静养,他便为她遣散了家中的奴仆,只留着几个贴身的照顾。
六月里,新皇登基,大成上下举国欢庆。
京城中更是欢喜了整整三天三夜。
新皇赐她英国公的爵位,他也只是草草谢恩。
“棠儿,又要入秋了,你可想要尝一尝,江州的梅子酒么?”
轩窗缓缓打开,一阵风吹过,园中的秋海棠随风而落。
“你当真想好了?”
御花园内,岑霄跪在地上,眸光定定,只留着季寻泽愁上眉头,“这是多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便如此拱手相让了?”
岑霄缓缓抬起眸子,浅笑开声:“陛下礼贤下士,如今又开了恩科,天下贤士自会前来,武官当中,沈将军为尊,后生中,当属前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代缨最为优秀。”
听着这话,倒像是交代后事,季寻泽不想听,摆了摆手,打断了岑霄:“罢了罢了,你这人,最是倔犟,我也不勉强你,但你的官位,我替你留着。”
“只是,你这样霸着别人家的女儿,说出去,实在不好看。”季寻泽眉心紧簇。
御史台那边连上了多封折子痛批岑霄。
他只是淡然一笑:“沈老将军,不曾对臣有任何的不满,相反,他很满意臣这个女婿。”
“罢了罢了,随你!”季寻泽挥了挥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