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个个蛮石滚落下去,山下林中,鸟儿被惊得飞起。

男人嘴角满意扬了扬。

“没成想,这便是他们说的布阵。”岑霄眉心一蹙,不由感叹道。

沈绾棠颔首——瞧着这些人手脚熟络的模样,只怕是这山林之中,机关无数。

岑霄挪动身躯,示意沈绾棠离开此地。

沈绾棠身量轻盈,缓缓离开。

只是岑霄却一个趔趄,踩到了一旁的树枝。

一旁寂静的林子里传来别样的动静,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林中。

“什么声音?”男人目光警惕,握紧手里的大刀,缓步向这边而来。

树丛茂密,岑霄抓起沈绾棠的手笔,一个跃身便落在了树干之上。

树干被压的低了许多,沈绾棠眉心一蹙。

岑霄看向她,目光示意向上爬去。

沈绾棠抓住一旁的树干,继续向上而去。

男人的脚步越走越进,岑霄一个跃身又上一层,两人躲在茂密的树丛之后,屏住呼吸。

“谁!”

男人雄厚的声音回**在丛林之中。

环顾四周,却没有瞧见什么东西。

“簌簌~”

一旁的杂草之中传来一阵动静。

绿叶缓缓拨开,一只雪白的兔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人双眼一亮,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便扔了过去,饶是兔子身量如何轻快,却仍然把小命留给了男人的长刀。

“没成想还能抓住山间的野兔!”

男人的注意力彻底被兔子吸引而去,沈绾棠这才舒了一口气。

蓦地,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而后,沈绾棠怔在原地,身子也跟着僵硬了许多。

这样僵持了许久,待那些布阵机关之人全部离开,岑霄这才挽住她的肩膀,两人缓缓落地。

彼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两人顺着来时之路归去。

沈绾棠的脸却像是那日的枫叶一般红,这抹通红一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她在前面走的飞快,岑霄也有些跟不上。

“你走这么快作甚?”到了城中,岑霄快走两步上前而去。

沈绾棠眼神飘忽,为了掩饰眼中的慌乱只得低垂眼眸:“若是不走快些,天黑了,山中不好认路。”

回到客栈后,沈绾棠匆匆灌下一壶茶水,这才冷静下来。

沈绾棠,你这是作甚!

她心中急躁,只觉得自己是一股混蛋做派。

难不成,你还想重蹈覆辙吗!把你那些不该生的心思收回去!

她勒令自己。

憋了一路,沈绾棠早已是筋疲力尽。

蓦地,她站起身来,一头便扎进了床榻之中。

良久,门外这才响起了敲门声。

“我买了些吃食。”

岑霄将刚买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他们都说这兔子好吃,我买来,给……自己尝一尝。”

油纸刚一打开,香辣的味道便蔓延在整个房间之中。

沈绾棠坐了下来,岑霄将兔子腿递了过去。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岑霄不疾不徐,开口问道。

沈绾棠愁眉不解——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在想这事。

自然是不能贸然开战。

况且,军中无一人对山城地形熟悉,就连堪舆图也没有。

虽说知晓了他们这蛮石机关在何处,可却也只是知道其在山城中的位置,若是出了山城,瞧着这层峦叠嶂的地形,饶是那大罗神仙来了,也要瞧上许久。

“仗是要打的,只是若是如此硬拼,怕是会折兵损将,弄不好,我们二人也会交代在这里。”

沈绾棠长叹了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兔腿。

沈将军带领的军队只擅长平原作战,若是到了这山地之中,便是两眼一抹黑。

岑霄却只是淡然一笑,缓缓开口:“你说,这山城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自然是地形优势,易守难攻。”沈绾棠不假思索。

岑霄挑眉,点头附和:“就像你从前说的,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用他们最得意之处来击溃他们。”

沈绾棠眉心微蹙,她自然是晓得这道理的,只是如何实行,这是个问题。

岑霄笑而不语,瞧着他这模样,看来是已然有了答案。

沈绾棠迁思回虑,良久,她蓦地抬起头来:“掠劫!”

岑霄的眼尾扬了扬,漆黑的眸子笑意渐露,满意点了点头:“正是。”

掠劫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陈康健最是注重百姓,若是百姓有难,自然会拼尽全力保护。

若要实行此法子,自然是要寻一个粮食收成最好的庄子。

“昨日酒楼中,我听老板娘说,那罗田庄的收成是最好的,她每年都会去那里买粮。”

沈绾棠接续开口。

“方才下楼买东西,罗田庄旁的平乡庄养的猪最是肥美,还有山城人最喜欢的兔子。”

岑霄眼中兴味更浓,唇角微扬。

两人目光相识,仿佛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一般。

话不多说。

两人将客房退掉,趁着天色尚明,匆匆离了山城。

只是刚出山城,沈绾棠却有些犯难。

靠着两人走路的两条腿,什么时候能走回营帐去?

岑霄默不作声,只是到了一处开阔之地,口哨吹响,不远处,马儿便匆匆跑来。

沈绾棠眼中一阵惊喜:“它怎的……”

“我之前那一声口哨,并不是让他回去,只是让他自己玩两天。”

说着,岑霄一跃上马,转过头来,他又伸出手来:“上来。”

沈绾棠思忖片刻,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驾!”

晚霞之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彼时,军营之中。

“两位将领现在都不见了踪影,这仗还如何打?”

“你着什么急?每次打仗前,沈姑娘都会去探勘敌情,待沈姑娘回来,自然便有了攻打之法不是吗!”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坐在一旁的副将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这样的争吵,自岑霄离开后,他便日日听,如今,耳朵已然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你们别吵了!”忍了许久的代缨蓦地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道,“在这儿吵能吵出花儿来还是怎的?吵就能把起义军全都吵死吗?”

话音落下,营帐之中噤若寒蝉。

众人面面相觑,争吵声却不再有。

“世子和沈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