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棠心头一紧。

蜂拥而去的人群之中,只少女一人逆流而去。

彼时,陈宅门口。

“章山将军,您这是做什么?今日官人出城去处理粮食的事情,您这样做,怕是不厚道吧?”

管家拦在门口,饶是面对趾高气昂的章山,也丝毫不惧。

身后的守卫们手握兵刃,站在门前,都是上战场厮杀过的,眸光中的杀气不言而喻。

“今日,他陈康健活不成了,山城不可一日无主,顶替陈康健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我。”

章山高高昂起头颅,挑了挑眉,那奸邪的眸光写满了小人得志。

“如今陈官人刚出城,尚无任何消息传回城中,章山将军便如此笃定,怕是你做了这城中之主的位子,也不会有人承认的!”

管家临危不惧,纵使对方出言不讳,仍然从容应对。

“少废话!给我上!”

章山冷哼一声,抬起手来,身后之人高呼一声便冲上前去。

“这是谁家的娃娃!”

沈绾棠逆流而上,可一个女娃娃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娃娃坐在路中间,掩面痛哭,身上的衣衫也沾染了泥泞。

她俯下身去将娃娃抱了起来,高声问道。

可街上实在是混乱不已,饶是沈绾棠声音再大,却仍然盖不过百姓的嘈杂之声。

沈绾棠转过身去,不知是哪位娘子慌乱之中落下的襻膊,她俯身捡起,将女娃娃抱在身前,三下五除二便用襻膊将娃娃固定在身前。

片刻,沈绾棠一个跃身便站定在了屋顶之上。

“月儿!月儿!”

沈绾棠扫视一圈,不时便瞧见了一位娘子焦急呼唤着,四处寻找着。

“你可是叫月儿?”沈绾棠低下头去,柔声问询。

女童的眼泪仍然在眼眶之中打转,她羞怯点了点头。

沈绾棠一个转身,紧紧护着身前的女童安稳着地。

“娘子。”沈绾棠将月儿递给了方才那位娘子,还未等那娘子开口感谢,她便匆匆离去。

章山的府邸距离陈宅也是有些距离的。

待沈绾棠匆匆赶到之时,瞧见的也只有凌乱躺在陈宅门口,陈宅下人的尸体——

章山得手了!?

瞧着紧紧关闭的陈宅大门,沈绾棠心头一紧。

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长刀,便背在身后,将衣裳无甚血迹的下人衣裳拔了下来,匆匆换上——

如今,只有潜入陈宅这一个办法了。

毕竟,山城三成的兵力都在章山手中。

彼时,城外。

“确定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吗?”陈康健一行人策马而来,可越瞧越觉不妙。

若是起火,方圆三里内定然会浓烟滚滚,可抬头一瞧,倒是万里无云,莫说是黑烟,一只黑乌鸦也没有。

陈康健勒马而停,细细瞧着。

“那消息是在粮仓那处所守之人发来的,不会有误。”手下回应道。

众人停在两山之间,陈康健环视四周——

今日的山中安静得有些不正常,饶是一声鸟叫也听不到。

一阵风吹过,树梢随风耳洞,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陈康健耳中。

他眸子一震,扬起马鞭:“扯!”

高呼一声,回**在峡谷之中,众人虽说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扯动缰绳,随着陈康健一同向回去。

只是话音落下,如雨点般的箭矢从两旁的山谷之中飞射而来。

“不好,有埋伏!”

人群中高喊一声。

众人高举起长剑,抵挡着四面而来的箭矢。

身上有些功夫的倒也还好说,身上无甚功夫的便全无招架之力,任凭箭矢穿过身体,倒在山谷之中。

箭矢落了不知多久。

一群群的人从山谷之中冲了出来。

“这不是岑霄军队的衣服!?”

陈康健心头一惊——这是荣国士兵的戎装!

荣国距离山城上百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荣国士兵?肉眼计算来瞧,少说有上万之人!

若是一味撤回城中,战败事小,连累城中百姓,便是亘古罪名了!

瞧着一波一波而来的荣国士兵,陈康健眸中却无比坚定,一跃下马。

一个闪身将战旗拿了下来,俯身便扎在地上。

霎时间,战旗迎风飘扬,矗立在山谷之中。

“众将士听令!给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陈康健豪迈的声音响彻峡谷。

众将士回应地铿锵有力:“是!”

彼时,山城之外。

“今日的山城,为何如此冷清?”海庆南眉心紧蹙,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

岑霄眉心紧蹙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来到这一月之前战败之地,岑霄心情异常,不知如何形容。

山林之中,埋藏着英烈的尸骨。

岑霄眉心紧蹙,远远望去,山城的城墙之上却没有站岗之人。

“我先去瞧一瞧。”海庆南缓缓开口,话音落下,便跃下马,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彼时,山城之中。

“章山,你将大家召集在这里是做什么!?”

前厅之中,章山施施然坐在陈康健素日里坐着的地方,若无其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彼时,房顶之上,沈绾棠缓缓挪开一方瓦片,将前厅中的情形瞧了个清楚。

“今日,将各位召集在这里,是想告诉大家,从今日起,山城当家作主之人,便是我章山了!”章山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话音落下,前厅人头攒动,左右耳语着。

“你放屁!”人群之中传来一阵反对的声音,义愤填膺道,“山城之中,还轮不到你这种草莽之人来做主!”

只是话音刚落,一支飞镖便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人的腿上。

那人腿上一阵吃痛,蓦地跪了下去。

“轮不论得到我,也轮不到你这个老匹夫!”章山眼睛瞪得诨圆,咬紧牙关道。

话音落下,众人噤若寒蝉。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今日荣国之人火烧粮仓,陈康健带兵前去,便是死路一条!”

章山缓缓靠在椅背之上,冷哼一声。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惊讶——荣国之人怎会来到这里?

房顶之上的沈绾棠亦是如此。

“是你!”人群之中,又一位老者站起身来,满腔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