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就在官兵与梁山匪人厮杀之时,船尾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梁山匪人皆是愣了一下。
岳飞面露冷笑,知道自己的布置生效了,于是枪出如龙,洞穿面前敌人的胸膛,而后大喝道:
“尔等已中埋伏,还不速速投降!”
话音传开,周围的官兵纷纷士气大振,也随着岳飞大喊‘你们上当了’。
原来岳飞安排撤离的小船上,其实并非是妇孺与财物,而是那些饿得无比削瘦,且被迫穿上女装的方腊匪军,以及一箱箱塞有碎石的火药。
真正的妇孺则全都藏在船舱中,由陆红提率领一队官兵保护。
那梁山泊的‘神机军师’朱武原本是看席君煜武艺低微,想照顾照顾他,才将追击妇孺和财物的任务交给了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中计。
当席君煜率领十余条船追上小船时,所有船上官兵悉数跳进江中。
留守在船尾的陆红提张弓搭箭,从船尾的窗口处射出火箭,点燃了小船上的易燃之物。
刹那间,火药发生剧烈的连环爆炸,夹杂在其中的碎石激射而出,将踏上船只的席君煜与梁山匪人们尽数射成了焦黑的筛子。
众梁山匪人本就被官兵打得节节败退,听到官兵的大喊,士气顿时更加低迷。
一番血战,登上楼船的梁山匪人被叶子勋和岳飞带着官兵们杀退。
有名有姓的梁山一百零八将,在船上死了八个,又被宁毅开枪打死三个,剩下的人在神机军师朱武的率领下满脸不甘地退去。
……
……
清洗过后,甲板上还是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宁毅手持铂金色M1911,站在船尾,注视着远方乘风而去的七八条船只。
叶子勋与陆红提从后方走来,笑着问道:“怎么不让我把他们全都留下来?”
宁毅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梁山虽然声势不小,但毕竟是匪贼,单凭他们,绝对拿不到官船的行程和秘密押送方腊匪人的情报。”
“除非朝中有人与其勾结……”
说到这里,宁毅顿了顿,旋即笑道:“梁山上都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这一次败于岳飞之手,他们大概率不敢找官兵报复。”
“我与苏家虽然有点危险,但应该也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叶子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想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去报复背后提供情报之人?”
宁毅笑道:“这是最理想的情况……真实情况大概率是他们不敢对背后之人出手,但就算不敢,该谈的东西还是要谈的。”
“无论是要好处也好,抱怨情报有误也罢,他们肯定是要与背后之人见一面的。”
“……有道理!”叶子勋点了点头,旋即瞥着甲板上那些沉默不语的梁山俘虏道,“不过咱们俘虏了这么多梁山匪人,为什么不直接审一下呢?”
宁毅无奈道:“有名有姓的梁山一百零八将,基本都被你我打死了,剩下的就是一群小卒子,他们能知道什么?”
“宁先生此言差矣!”
岳飞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转过身,当即看到那年轻小将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看上去心情甚是不错。
“宁先生,陆姑娘,叶宗师!”
岳飞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而后笑着说道:“宁先生,登船的梁山匪确实只剩下小角色了,但叶宗师此前抓到的水鬼中,可是有条大鱼!”
“哦?”
宁毅挑了挑眉,与叶子勋和陆红提对视一眼,而后跟着岳飞走进船舱。
很快,岳飞推开房门,一马当先走进房中。
宁毅与叶子勋三人紧随其后,旋即便看到了被困在承重柱上的汉子。
那汉子神情麻木,**着上身,身上还残留着此前银丝落下的伤痕。
见众人走进房间,那人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偏过脑袋,看样子不是很配合。
“宁先生请看,这就是那‘浪里白条’张顺,听说水下功夫极为了得,寻常江湖高手,哪怕武艺比他更加高强,在水下也绝非他的对手……”
岳飞笑着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末将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还是那些登船的梁山匪见到此人,失声唤出他的名字,末将这才知道叶宗师抓了条大鱼。”
“大鱼吗?”叶子勋打量着他,摇头道,“也不过如此。”
“……”
张顺听到他的讥讽之语,转头怒视着叶子勋。
叶子勋挑了挑眉:“怎么,想跟我打一架?”
说着,叶子勋转头望向岳飞:“小岳子,放开他,我看他好像有点不服气。”
岳飞苦笑道:“叶宗师说笑了……”
张顺冷笑一声:“‘轰天雷’叶子勋,你们天南三雄原本应是天南武林魁首,是‘圣公’方腊那样的英雄豪杰,可某家实在没有想到,堂堂天南三雄,武林宗师般的人物,居然也成了朝廷鹰犬,为那些朝廷的贪官污吏做事——呸,某家不齿!”
张顺吐了口唾沫,目光鄙夷地望着叶子勋。
“嘿,小样,还挺有脾气!”
叶子勋乐了,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嚷嚷着让岳飞放开他,好让他能与自己大战三百回合。
岳飞苦笑着拦住他,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叶子勋劝出了房间,只留下宁毅和陆红提在房中。
关上房门后,岳飞与叶子勋迅速上前,贴在门上,好奇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可惜,这位智计百出的宁先生并没有使用什么令人惊叹的手段审问张顺,只是好似闲谈般随意地与他聊了几句,然后用梁山好汉所谓的情义威胁张顺。
大致就是张顺不说出实情,他就把船上的梁山俘虏全部杀死。
这种手段,对付张顺这种人,确实显得有些低端了。
见张顺就是不开口,宁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带着陆红提走出了房间。
“宁先生。”
岳飞拱了拱手,而后连忙问道:“现在该怎么做,就这么留着他吗?”
宁毅笑着说道:“找间最阴暗,最潮湿,最逼仄的房间,把他关进去,备上七天的吃食,然后清空周围的所有房间,严令任何人都不能与他有任何的交谈。”
“等到了江宁码头,也不要把他放出来,先关上几天,看看情况。”
……这样就行了吗?
岳飞心中疑惑,但还是拱手应下。
待他离开,叶子勋脸色古怪地望着宁毅。
“老弟,要不要这么狠,关小黑屋就算了,还是船舱底部,带颠簸的那种,你就不怕这种感觉剥夺实验把他精神搞崩溃了,什么都问不出来吗?”
“所以要适可而止……”
宁毅转过头,隔着窗户望向房间里仍旧一无所知的张顺,笑着说道:“好汉嘛,都是硬汉,撑上七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子勋转头望了张顺一眼,摇了摇头:“悬。”
陆红提站在旁边,沉默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说实话,她与岳飞一样,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看宁毅和叶子勋的模样,似乎都默认这是一种极其不人道的审讯方式。
……有这么玄乎吗?
陆红提心中犯着嘀咕,琢磨着回到吕梁山后,是不是也可以试一下。
……
……
当天傍晚,船只进入江宁,在码头靠了岸。
江宁依旧是往日那副热闹的景象,码头上人来人往。
宁毅与叶子勋告别了陆红提,而后与苏檀儿等人一起,找到附近的苏家仓库,打算从这里提一辆马车将怀孕的苏檀儿载回去。
码头的掌柜见到苏檀儿和宁毅,顿时满脸激动。
没等他们笑着询问苏家的近况,一位身着华服的老人便从后方走来。
“……康老,怎么是您?”
宁毅有些意外地望着老人,叶子勋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老者便是成国公主的驸马康贤,当年在江宁城秦淮河畔,正是他与秦嗣源一起下棋,进而结识了棋力惊人的宁毅。
在武朝的诸多大人物中,这位驸马爷与右相秦嗣源,算是对宁毅最为赏识,也是关系最好之人。
见宁毅朝自己拱手,康贤笑了笑:“老夫原本打算等你归家,再邀请你来府上做客的,不过听说船上发生的事后,老夫便赶着过来见你了……”
宁毅笑道:“康老消息灵通啊,这船才刚靠岸,您就已经听说了?”
康贤失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怀疑起我来了……算了,也不怕告诉你,这密侦司其实是我和老秦……我们几个老家伙建立起来的,成国公主府下,就管着江宁的密侦司,你船上也有我密侦司的人手,要不要猜猜是谁?”
叶子勋举手道:“反正不是我!”
康贤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这位应该就是天南三雄之一的叶子勋,叶宗师了吧?”
叶子勋笑眯眯地拱手道:“康老客气,不过是会些庄稼把式,不足道,不足道……”
康贤摇了摇头:“叶宗师谦虚了……杭州城内三人破千军的传说可是已经传开了,天下人虽然表面对此不屑一顾,以为夸大事实,但实际上……”
康贤顿了顿,旋即笑道:“你那两位兄长在湖州失踪后,各路人马都在打探他们的消息,东南道所有权贵身边的保护力量都有加强,可谓是一石落,而天下惊。”
“老夫真是羡慕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