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过，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花花太岁高沐恩脸上的神情彻底凝固在那肆意的**笑。
被高沐恩调戏的年轻妇人呆了一下，旋即发出惊恐的尖叫。
周围的家丁与那位穿着虞候官服的带刀男子皆是面露愕然。
紧接着，带刀男子脸上露出愤怒而又绝望的神情，猛然转头望向剑光袭来的方向。
“……秦王府？”
望着那辆独行的马车，带刀男子微微惊愕。
下一秒，马车前的年轻车夫瞥了他一眼，右手轻轻一挥。
割断高沐恩脑袋后，钉入路边树干的长剑顿时震颤起来，倏忽间拔出剑身，盘旋着斩向那带刀男子与周围的护卫家丁。
“噗嗤——”
伴随着剑刃入肉的声音，所有家丁护卫的脖颈都被剑光轻易斩断。
鲜血嗤嗤地从脖颈处的豁口中激射而出。
带刀男子捂着被割断动脉的脖颈，嘴角溢出鲜血，瞪大了眼睛，满脸痛苦与不解地望着不远处的秦王府马车与车前的年轻车夫。
为什么……是秦王府？
带刀男子心中闪过这样一道想法。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话语飘入他的耳中，成为他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幕。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该杀！”
叶子勋冷冷地瞥了眼花花太岁与他麾下爪牙的尸首，随后操控着飞剑，从地上挑起一个篮子，送到那惊恐不已的年轻妇人面前。
“快些走吧。”
叶子勋轻声道了一句。
那妇人似乎也回过神来，强忍着恐惧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篮子。
飞剑遁走，消失在马车之中，叶子勋甩动缰绳，像是随手踩死路边一只蚂蚁般，继续朝着前方皇宫宫墙的方向驶去。
那年轻妇人怔怔地望着马车的背影，忽然跪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快速起身，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家的方向离去。
“怎么，有感触？”
叶子勋的话语从前方传来，将马车中的周来从怔怔出神中唤醒。
他收回望向年轻妇人的目光，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可以改。”
“你很聪明。”
叶子勋赞叹了一句。
周来沉默片刻，轻声道：“这些年来，为了我的目标，我确实刻意忘掉了一些小事，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毕竟是个普通人，顶多有些超前的知识，不像你们，拥有超绝的武力，想成大事，就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
“你说得很对。”
叶子勋点点头道。
周来心中升起一丝希翼：“所以……”
叶子勋摇了摇头：“其实吧，你做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对秦王周来其实没什么偏见，只是这家伙运气不好，挑了个最不合适的时机试探宁毅，所以才会沦落到眼下的境地。
联盟的大部分规矩都是人工智能生命‘虚空’订立的。
而那时的‘虚空’还没有进化出什么感情，订立的规则几乎都是以联盟和成员为主，主打一个**裸的利益，非常不近人情。
在无情的虚空眼里，除了联盟和正式成员，剩下的都是工具。
这样的规则，前期发展还好，到了现在，越来越多复杂的情况不断出现，这些规则也就出了问题。
比如现在，宁毅比周来先加入联盟，所以算是联盟的正式成员，在虚空的规则下，他的利益自然要比还未加入联盟的周来更加重要。
周来对宁毅出手，按规矩，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但这代价，又不至于完全抹掉他加入联盟的资格。
这就导致叶子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最为妥当。
……还是先按规矩来，等回归联盟，再提交一下相关的议案吧！
叶子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驾着马车驶向皇宫。
来到宫门前，马车中的周来忽然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了面前的飞剑。
剑刃割裂手掌，流出鲜血，刺痛感传入脑海，但周来却没有松手。
“你在做什么？”
叶子勋被他吓了一跳。
“太乱来了……”周来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我见你能操控数百柄飞剑，便道你有横扫千军，甚至万军的实力，威逼父皇废我王号，甚至废立太子，对你来说都易如反掌。”
“但这太乱来了……”
“如今武朝内忧外患，朝廷本就积弱，承担不起你玩弄朝廷和皇权的代价，你若真想惩罚我，便在这里把我杀了吧！”
叶子勋诧异道：“你认真的？”
周来脸色苍白，但握着剑刃的手却没有松开。
叶子勋皱了皱眉，振金飞剑顿时发出嗡鸣，释放出淡淡的蓝色能量波，将周来的右手弹开。
鲜血淋在马车上，周来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掌，沉默地坐在车里。
马车停了下来，叶子勋掀开帘子，坐进马车，认真打量着周来，忽然开口。
“秦王周来，进献毒物，谋刺太子，理应废去王号，贬为庶民，流放千里。”
周来闻言笑了起来：“若只是这样，本王可以自己来，不劳叶兄费心。”
叶子勋眨巴着眼睛道：“那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爹说什么吗？”
周来想了想，笑着说道：“该不会是想说，你改主意了，打算废掉太子，立本王为太子吧？”
叶子勋微微一怔，旋即赞道：“你确实很聪明。”
周来摇了摇头：“宁兄说我需要付出些代价，才能重获资格，当时我便知道，叶兄与宁兄只是想对本王小惩大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手段本王也经常会用，算不得聪明。”
叶子勋笑道：“既然你猜到了，为何还要阻止我？”
“太子之位，不是你谋划多年，哪怕付出弑亲的代价，也想要取得的吗？”
周来正色道：“这里不是后世，没有经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苦难，皇权便是不可替代的，叶兄想凭借超绝的武力，玩弄皇权，令皇室颜面扫地，这种行为，恕本王不能接受。”
“况且，没有叶兄，本王也能成为太子！”
说着，周来身上重新散发出属于秦王的气势。
叶子勋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忽然笑道：“你很不喜欢破坏规则是吧？”
周来点头道：“当然，本王是当朝皇帝嫡次子，也是规则的制定者，自然不喜欢破坏规则，甚至超脱规则的存在。”
叶子勋笑道：“比如我……”
周来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是的。”
叶子勋想了想，道：“我杀了花花太岁高沐恩，你打算怎么做？”
周来愣了一下，旋即轻声道：“我不动他，是因为高俅乃父皇的宠臣，而且暗中站在我这边，但若是我要处置高俅的话，相信父皇不会阻拦。”
叶子勋摇头道：“你为了大业，不拘小节，我能理解，不过在高沐恩的事情上，我还是不敢苟同，你有算过他这些年来，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吗？”
周来脸色苍白，轻声道：“这是我的错，我会弥补。”
叶子勋叹了口气道：“我看出来了，你确实是做大事的人，你的境界，我理解不了，对我来说，善恶无大小，高沐恩的事，确实让我有些不满……”
周来轻声道：“善恶无大小，这我明白，但做大事，就要有取舍。”
叶子勋定定地望着他，忽然掀开帘子，走出马车。
“秦王府在哪，我送你回去……”
叶子勋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听得周来愣了一下。
紧接着，周来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指出了秦王府的方向。
叶子勋点点头，驾着马车驶向秦王府。
周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包住右手，犹豫道：“这是叶兄对我的考验？”
叶子勋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被你说服了……”
周来沉默片刻，轻声道：“本王回府后，便会向父皇请辞，离开京城，回到封地……”
叶子勋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不必了，代价改一改，就换成你手上的剑伤吧！”
周来愣了一下，旋即皱眉道：“叶兄背后……应该有个组织吧？”
叶子勋不置可否：“嗯哼……”
周来摇了摇头：“太随意了。”
……确实，时空行者的权力太大，几乎能主宰新成员的命运。
这是林中天对资深成员的优待，也是对那些初期元老的承诺。
不过联盟发展到现在，这种更像是友人抱团的松散架构，确实应该改进一下了，部分属于时空行者的权力也应当被回收，重归联盟所有。
当然，这种事情，叶子勋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
倒是像宁毅和周来这样的人，或许会在不久后提出相关的意见。
见叶子勋没有回答，周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现在代价，我已经知道了，那资格是什么？”
“再等等吧……”叶子勋悠悠道，“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