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欣悦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安珞的发髻。

珠玉碎落在地,安珞发丝零乱,弓着身子,手紧紧攥着头发,试图想要从容安欣悦手中逃脱。

容安欣悦气急了,手上力道不减,边抓边愤恨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我父亲的,还有了私生女,多大了,在哪呢,我非杀了她不可!”

她手上气力大,竟硬生生拽下来几缕头发。

“啊!”

“你放手!”

“你疯了吗!”

安珞痛的龇牙咧嘴。

她叫骂着。

头顶钻心的疼痛还在继续。

“啊,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怕了,不敢了!”

容安欣悦气的直喘气,她猛地抬头看向容安州,怒气腾腾道,“哥,那个私生女在哪呢,我现在就去撕了她。”

她骂着,终于松开了手。

安珞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的抖动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落了出来,一身冷汗倾泻而出,她喘着气,不敢抬头。

容安州被容安欣悦一蹬,心下也是漏了一拍,他猛地朝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慌乱。

容安欣悦看着容安州这副窝囊样子,气急反笑道,“哥,你怕什么,又不是你的私生女,快说,叫什么,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

容安州点头,犹豫片刻,但看着容安欣悦怒气一触即发的模样,终于还是说道,“是,是沈晚宁......”

“沈晚宁!”

容安欣悦一愣,满腔的火气突然哽在了心口,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你没说错吧,哥哥。”

“沈晚宁,她可是比我还大些呢。”

“我父亲的私生女竟然这么大了,十多年来,我们容安府父慈子孝难道都是笑话吗,到头来,我反倒是多了个姐姐,多么可笑。”

她低头看向安珞,目光凛然,俨然浸染些杀意。

她一字一句道,“安珞,你个贱人,贱妇,你怎么敢啊!”

“我今日非得杀了你不可!”

她说着,柔软小巧的手已然紧紧攥起。

多年来,父亲母亲打造出的美满家庭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一个比自己还大些的私生女......

多么可笑......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泪珠子在眼中打转。

她看向一旁坐着的周敏,心中酸涩,又没由来的有些委屈。

她的心紧紧悬着,手攥的更紧了些。

她轻声问道,“母亲......”

“这是假的对吗......”

“父亲他最爱的是你对吗,他怎么可能与这贱妇,与这贱妇有私生女......”

容安欣悦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目光迫切,近同乞求般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心中愤怒,想杀了安珞,但与之而来的,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想自己的家仍如同过往一般幸福。

可母亲的脸冷若冰霜,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的。

眼中是极度的失望,心如死灰,如一片掀不起涟漪的死水。

她看出来了,她的母亲很痛苦,她不敢再问,也突然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撒泼了。

她走上前,拉住周敏的手,轻声道,“母亲,没事,没事,女儿爱你,母亲,我们回屋吧。”

周敏的手很冷,冷到容安欣悦握上去的那一刻,忍不住发颤。

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她呜咽出声,“母亲,你没事吧,悦儿不闹了,母亲你别这样。”

周敏抬头,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孩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是败落世家的女儿,没有权势,依附着容安巍活着。

她知道容安巍和安珞的事情,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头,如同一根尖刺,一点点的刺向她的心窝。

她不敢言说,这么多年,她逼着自己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她以为容安州要脸,至少不会把这个女人带到家里来。

可这个男人,他不要脸!

他在风口浪尖把满身污名的安珞带回家。

甚至!

沈晚宁竟然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在知晓这些的时候,那根尖刺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扎入她的心底。

她气,她恨,可她没有办法,她不敢发作。

方才欣悦的这一番动作,她没有阻止,实则这也是她想要的发泄,只是,她不敢,她不敢......

她卑微怯懦,没有依靠,也得不到爱,多年来唯唯诺诺的生活在这偌大的容安国公府。

她以为,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一儿一女,容安州不会这般对她。

可男人就是这般狼心狗肺!

他毫无顾忌,将安珞带回府中,给了名分,认了女儿,这不仅仅是打了沈家的脸,更是将她,将她周敏踩如泥中。

这叫她如何活。

更是让她的一双儿女,颜面扫地......

她冷眼看向外头。

天色很亮,烈日昭昭,照的她头晕,却没有一丝暖意。

她捏了捏容安欣悦的手,吃力的扯出一丝笑来。

“欣悦,别哭。”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容安州,轻声道,“州儿,照顾好你妹妹,母亲身体不适,先回房了。”

周敏松开走,站起身。

刚要抬步。

那双柔软温暖的小手却再一次紧紧抓住了她。

女孩呜咽道,“母亲,我陪您。”

周敏摇头。

“母亲累了,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会。”

她实在是太累了,声音轻轻的,没什么气力。

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这么多年,她的泪早便流尽了。

她走的很慢,步子很轻,整个人静悄悄的,仿佛稍有动静,便能将她吞噬殆尽。

容安欣悦看着母亲的背影。

静静的站着。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抱着容安州,将泪水,鼻涕,尽数擦在他的肩头。

哭了许久,她才终于吸了吸鼻子,正起身子。

她有些茫然,怔怔的看着容安州问道,“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安州看着面前的女孩,心中微微发苦,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没事的,欣悦,都会过去的......”

“有哥哥在呢......”

一向没个正行的容安州,此刻在容安欣悦心中却萌生出巨大的安全感。

父亲不爱,母亲伤痛,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们兄妹俩了。

他们要守好这容安府,这容安府是干净地儿,容不得污物。

她容安欣悦的眼中,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情妇就罢了,那不干不净的杂种,她定是不可能让她进府。

她低头看着跪倒在地的安珞。

脸上的泪已然干了,泪水化作腾腾燃烧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