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时!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是我瞎眼着了那贱人宋鸢的道,如今我当真想同你共度余生!”

街边忽然围满了人,沈南瑾也懒得顾及脸面,崔雪时对他肯定是有感情,若他难堪,她也一定会邀他进去。

沈南瑾更为肆意,“噌”地拔剑往手心一割,“今沈南瑾在此歃血为誓,请诸位见证,若往后有负崔雪时之径,天打雷劈!”

“真是有意思,谁不知沈将军凯旋就带着宋姑娘回京,眼下宋姑娘不见了踪迹,沈将军竟不着急,还想着和郡主和好如初,真是狗掀门帘子——”

“谁!谁胡言乱语!”沈南瑾急了,回头气呼呼地窜进人群寻找那女声。

可拨开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他也没找出出声姑娘,只听她又一声,“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沈南瑾气到充血,脸上霎红,双眼闪烁着怒焰,左右寻人。

却不想那姑娘早就混在人堆里跑没了影儿,带着帷帽跨上小道上的马车。

马车里头的主子面色不虞,愤怒到拳头握紧,她愤道:“该死的沈南瑾!”

婵儿轻声抚慰,“消消气,您如今是世子侧妃,其实不必为了那渣滓生气。”

“您现在只需记着老爷的吩咐,您如今只是卢筱筱,不是宋姑娘,要是露馅...”

啪的脆响,是一记巴掌毫无征兆地挥在婵儿脸侧,“轮得着你说?”

宋鸢很是不满,“要不是卢家那位大小姐死在上京路上,我会替那死人嫁给上官序尘?”

“别忘了,是我亲眼看见你们老爷失手杀了自家女儿,要不是我主动顶替卢筱筱,恶杀亲女的罪名,够卢侍郎死千八百回!”

蝉儿委屈地捂住脸,“是...奴婢不该多嘴。”

宋鸢知晓自己太过暴躁,缓了声道:“去向沈府和荣国公府递个请柬,我要让沈南瑾来世子府参宴。”

让沈南瑾参宴?!

蝉儿立马慌起来,跪在马车内担忧地说:“侧妃冷静!沈将军无官无职,怎配入世子府门楣?如此一来该有多少人猜测您的身份!”

“我是会将自己作死的人吗?”宋鸢笑了几声,“等他来了,就说府上下人弄错了,我们邀请的是沈太师,如此沈南瑾不就丢脸?”

蝉儿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宋鸢就是要让他丢尽颜面,从前海誓山盟,今日竟又想与崔雪时再续姻缘!

亏得她还想着等将来世子妃病死,待她成为世子正妃后就提拔提拔沈南瑾,结果他竟如此厚颜无耻骂起她来!

“乏了,回府吧。”

马车缓慢行去,沈南瑾眯眼见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尽头。

没寻到多嘴姑娘的他也只好叉着腰走回酒楼底下。

玉鹤楼露台中胜雪白袍衣袂**起,沈阙幽幽走到崔雪时身侧,二人白衣好生养眼。

沈南瑾都想踏上去将他们的衣裳撕烂,他眼底黑沉,怒目圆睁。

但沈阙面上万分平静,未曾递于半点目光到沈南瑾身上。

只满眼都是崔雪时,他五指扣住她的右手,冷平起声砸不出味道,“进去喝茶,该凉了。”

沈阙牵住崔雪时回房,崔雪时却顿住脚步温和道:“等等,我同沈南瑾说几句。”

沈阙点头,但又握住她的手臂不允她走,眼睛盯着她,取下她左右两边耀眼的耳坠,又拢紧她脖颈的白衣衣襟,“去吧。”

崔雪时不懂他的举动,疑惑问一声:“拿我的耳坠做什么?”

沈阙提唇一笑,眸光微动,“沾到血了,下回给你打副新的。”

“哦...”崔雪时又转身走去露台。

沾血了吗?沈阙摊开手看着干净无比的琉璃耳坠,人总是会有些妒意的,怎舍这般小姑娘再被阿猫阿狗觊觎?

便是要收了她身上的东西以警告自己,崔雪时只能是他的。

若沈南瑾三言两语叫她回头,那沈阙便割其耳,叫其绝不敢生出贪求。

这方沈南瑾见崔雪时身影出现又眼前一亮,高兴着道:“雪时!跟我回府,趁曾祖父和曾祖母都在府上,我们...”

“住嘴!”崔雪时俯视嫌弃,“沈南瑾,你是太过愚蠢还是在自欺欺人?”

“我自认为与你说得清楚,却不成想我失手的一箭也能叫你自作多情!”

崔雪时的冷漠厌憎让沈南瑾头晕目眩。

“自作...多情?”他眼神变得阴寒,“我如何自作多情?怎么?有沈阙在身边就不敢说出你对我还有余情的实话了吗?”

“呸!”崔雪时简直佩服沈南瑾的幻想,“那支打在杀手身上的箭簇,实则是我要射穿你头颅中的利器。”

“实没想到你偏偏是个遗留千年的毒瘤祸害,恰巧避开箭才得活一命,我只恨没有再射出一箭!”

什么?!她当真想杀了他!

沈南瑾后背发寒。

崔雪时又继续道:“你方才说为我刻的牌匾,送我的同心结...可牌匾被我劈成了两半,而那同心结早就被你的母亲拿去当了!”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从前我的嫁妆被你母亲花了大半,是我懒得清算,可我现在害怕我的不清算会让你再产生误解。”

“所以明日我会让荣国公府的婢女亲自登门去沈府清算我这五年来花费在你们沈家的嫁妆,你们可要准备好归还。”

崔雪时笑起来,万分明媚,“要是沈家囊空如洗,无法还清...也好立个账单字据,每月还一点,三年五载总是能还得清的。”

“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沈南瑾。”

这五载狠狠砸在沈南瑾头顶,看着身旁身后都在捂嘴嘲笑的百姓,他咬牙切齿挥动长袖撵人,“滚!都给我滚!”

“崔雪时!你别太过分!”

“哎呀,诸位可评评理,沈将军脸皮堪比城墙,我只不过是在打消他可笑的念头,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当真过分吗?”

崔雪时装出可怜模样,怎不叫人怜爱?

沈阙见她摇头晃脑的模样,也跟着轻轻摇头,嘴角浅笑。

“不过分!不过分!”群众立起手臂复道。

此起彼伏的声音直让沈南瑾面红耳赤,崔雪时还在楼上摆出神气得意的表情!

崔雪时这是在将巴掌啪啪往他脸上打!

让他如此丢脸,崔雪时...你等着!

“滚开!”沈南瑾气得钻进人堆里羞愤而逃,众人“嘁”了一声,朝崔雪时敬佩鞠躬,纷纷退去。

“进来歇歇,喝口茶。”沈阙扣着案几,定定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