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赌气?这句话说的张青竹眼神黯了黯,接着婉宁就道:“你只为你心中的一点不痛快,就在书房里面住了两个月,我去送点心给你,还被你冷嘲热讽了一番。有人惹你不欢喜了,你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让一家子大小都不安心。”
让一家子大小都不安心?张青竹已经笑了笑:“父亲却很安心。”
“你只惦记着公公对你的赞扬,那你可曾想过,婆婆也为你十分操心。”婉宁提到张太太,张青竹的神色略变了变,接着张青竹就道:“是,娘也在为我操心,但我……”
“但你什么?”婉宁反问,张青竹长叹一声:“我一生所求,是想光宗耀祖,要让娘以我为荣。”说完,张青竹低头,伸手去捶那两条腿:“但现在,从马上摔下来那刻,就全没有了。”
“以白衣之名,留名青史的人尽有。”婉宁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张青竹冷笑:“我记得,你曾说过,荣华富贵并不是你所求。”
“你想光宗耀祖,求得自然也是荣华富贵。”张青竹倒打一耙,婉宁十分生气,冲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光宗耀祖,自然也能得到荣华富贵,婉宁这句反驳并没有错,张青竹的眼眨了眨,婉宁就又加了一句:“怎么,你求光宗耀祖,就是天经地义,我求荣华富贵,就是爱慕虚荣了?”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张青竹有些狼狈地说着,要算起来,婉宁比他还小三岁呢,但这会儿张青竹觉得,婉宁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戳在自己心上,让自己无话可说。
“大爷大奶奶在家吗?”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接着杏儿的回答声就传来:“大爷大奶奶在屋里说话呢,桃姐姐快进来。”
“你瞧,婆婆一直十分惦记你。”婉宁晓得来人必定是张太太的贴身丫鬟,春桃。果真帘子一掀,春桃就走了进来,瞧见婉宁和张青竹坐在那里,春桃笑着道:“太太听说大爷今儿进来了,欢喜得不得了,特地命我来给大爷大奶奶送些东西。”
说着春桃就把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婉宁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打开匣子,里面却是件孩子的肚兜。
“太太说,前些日子收拾东西,收拾出了一些大爷小时候用过的,这件,就是大爷刚出世不久穿的肚兜,太太说,也该让大奶奶收着。”春桃的话说的婉宁的眉不由皱紧,张太太送这肚兜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催他们快些生孩子。
但婉宁看一眼张青竹,张青竹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春桃既然能在张太太身边服侍,自然是个伶俐人儿,笑吟吟地道:“太太那里,除了这肚兜,还有大爷昔日的虎头鞋啊,拨浪鼓啊。太太都好好地收在那里,等着有一日,送过来给大奶奶。”
这次催要孩子不成,那下一次,有的是东西送过来。婉宁想到自己和张青竹之间,不由又想哭又想笑,但婉宁还是要撑着和春桃道:“多谢姐姐费心了。”
“太太还说,大奶奶不用过去了。”春桃见婉宁站起身,急忙阻止婉宁,就退了出去,婉宁刚想说什么,春桃就把门给关上。
婉宁不由回头看向张青竹,接着婉宁才道:“现在要个孩子,我会觉得,对不起他。”
婉宁晓得,早点生下孩子,对自己好,张太太也会很欢喜,但这道坎,婉宁心中却过不去。在秦府的时候,尽管宋姨娘不得宠,但宋姨娘对婉宁十分疼爱,而宋姨娘也曾对婉宁说过,唯愿婉宁能够,和她所嫁之人恩爱度日。
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会过得欢喜。现在,婉宁看着那肚兜,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绣的活计也很鲜亮,那胖鲤鱼,仿佛能跃入水中一样。
可是,在这个时候,婉转承欢?婉宁看了看张青竹,张青竹还是沉默不语,婉宁觉得张青竹一定是误解了,于是婉宁轻声道:“姨娘一直都很疼爱我,我能感觉到姨娘的疼爱,我……”
“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况且,”况且什么,张青竹也没有继续说,况且,现在这样,张青竹还真不觉得,和婉宁生个孩子,能让这一切都改变。
张青竹沉默,婉宁也只能沉默,天色渐渐暗下来,杏儿和梨儿看着紧闭的房门,杏儿压低声音轻声道:“这会儿,大爷和大奶奶,是不是……”
“我听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按说不应该啊。”梨儿的话让杏儿捶她一下:“不知羞,还动静不动静的。”
“我跟你说,那回,我见……”梨儿凑到杏儿跟前,在那悄声说着,杏儿的脸顿时红得越发厉害:“要死要死,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儿,要被人瞧见,定会说不知羞。”
“他们都敢做出来了,我不过蹑手蹑脚跟着过去瞧瞧,又算得了什么?”梨儿毫不在意地说着,杏儿也笑了:“是,他们都做出来了,那胆子可太大了。”
说话时候,房门从里面打开,二人急忙重新站好,婉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晚饭时候了,去传晚饭吧。”
杏儿梨儿急忙答应了一声,梨儿已经往里面走:“大奶奶。”
杏儿见梨儿这样,也只能转身去厨房传晚饭,梨儿走进屋内,先往**看了一眼,见床帐干干净净,一点不乱。梨儿不由有些失望,再看婉宁和张青竹二人,婉宁正在那给张青竹倒茶,张青竹依旧坐在那里。
梨儿急忙上前接过婉宁手中的茶壶:“这茶,有些凉了,我再去给大奶奶换热的来。”
“不必了,喝一口就好。”婉宁阻止梨儿,梨儿嗯了一声:“那晚饭大爷在这里吃,要不要去告诉厨房,再给大爷准备几样菜。”
“不用了,就照往常就好。”张青竹开口说话,说完,张青竹又看一眼婉宁:“以后,这家里的下人们,有什么做得不是的,你们该说的就说。”
梨儿笑吟吟地应是:“有大爷这句话,我们啊,就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