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看着二婶婶似乎有些劳累了,这会儿回去歇了会儿,可好些了?”婉宁含笑说着,二人并肩往上房走去,春草见到梨儿,还能笑一笑,夏果见到梨儿,那眼就转向另一边,仿佛梨儿是什么不能见到的人一样。

梨儿也没有在意夏果的神态,毕竟婉宁说的,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面过日子,难道还能跑到自己这边院子来和自己吵架不成?

“大奶奶二奶奶来了。”看见婉宁和陈觉蓉走进院子,在檐下的婆子急忙对里面喊了一声,那帘子也高高挑起。婉宁往前面走去,陈觉蓉跟着进去,按说,这帘子该等梨儿这些人跟着进去之后,才能放下,谁晓得夏果抢先一步往里走,恰好就把梨儿挤到后面,梨儿也只能后退一步,等夏果往里面走了,梨儿才上前,谁晓得夏果刚进去,那帘子就被放了下来,正正打在梨儿头上。

夏日的帘子虽没有那么冬日的帘子那么厚,但那竹子做的帘子,却比冬日的棉布帘子要尖利一些,梨儿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自己,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流出来。

那帘子掉下去,屋内的人自然都听到了,正在给张太太行礼的婉宁回头一看,见方才还好好的人,这会儿额头上却被竹帘戳了一个口子出来,那血流了一脸都是。

夏果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却故意在那高声道:“哎呦,梨儿,你走路怎么不看路,怎么就被这帘子戳到了。”

“明明是你……”梨儿也回神过来,心中又气又恼,晓得夏果是故意的,于是梨儿指着夏果就要告状,婉宁已经走过去拉住梨儿的手看了看,对春桃道:“还请姐姐把梨儿带下去,好好地包扎一下。”

春桃应是,带着还要辩驳的梨儿下去,陈觉蓉已经给张太太行礼后坐下,接过春草递上的茶,对夏果轻声道:“你也是,在前面走路,可要提醒着后面的人,免得别人走错了路,还要怪你。”

陈觉蓉话中的幸灾乐祸,婉宁已经听出来了,婉宁不由看了陈觉蓉一眼,陈觉蓉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喝茶,唇边带着一抹笑。

“不过一点小事,以后遇到这样的小事,不要大惊小怪的。”张太太怎么瞧不出来自己的两个儿媳心中都在想什么,张太太不由在心中叹气,原本自己的两个儿子就不合,这会儿,两个儿媳妇眼看着也是面和心不和?到底是什么缘由?

但张太太作为长辈,也只能这样轻轻地说上一句。陈觉蓉立即站起身上前搀扶张太太:“是,婆婆说的是,这不过是一点点小事,以后儿媳就记住了,这样小事,不能大惊小怪。”

婉宁看出陈觉蓉的想法,但婉宁什么都没说,只是和苏嬷嬷一起,在那布设着碗筷。陈觉蓉还在那陪着张太太说笑,若竹带着妹妹们走了进来,见状有些惊讶地看向婉宁,张太太已经道:“午饭都摆好了,都坐下吧。”

若竹应是,带着妹妹们坐在平常坐的地方,陈觉蓉扶着张太太坐下,就要去拿张太太面前的筷子为张太太布菜。张太太已经止住陈觉蓉:“说起来,你们妯娌都是新媳妇呢,这会儿,也不用讲这些规矩,都在我身边坐下,一起用饭。”

“这是规矩,做儿媳的不敢忘。”陈觉蓉立即推辞,若竹已经笑了:“二嫂,您就坐下吧,这家里也就这么几个人,又没有来了客人,哪里还要这么多规矩。”

陈觉蓉看着已经坐在张太太身边的婉宁,还想再推辞,兰竹已经伸手指着桌上的菜道:“大嫂,我要吃那个。”

“三妹,没规矩。”秀竹轻声说着,陈觉蓉见众人似乎都在等自己坐下,也就笑着坐下:“婆婆的好意,我做儿媳的自然不敢推辞。”

春桃这会儿已经带着包扎好的梨儿走了进来,见状春桃也就带着梨儿上前服侍,春草和夏果站在陈觉蓉身后,二人看一眼梨儿,夏果面上笑容更深,梨儿不由有些委屈,但又不敢说出口,只能走到婉宁身边,服侍她用饭。

婉宁瞧出梨儿的委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像往常一样。夏果见梨儿要给婉宁打汤,抢先一步拿过汤勺,给兰竹打了一碗汤:“方才就见三姑娘想喝这个。”

兰竹还是孩子,自然只是点头,梨儿心中虽然气恼,但还是换了一个菜,要给婉宁布菜,谁知春草已经拿过筷子,给若竹布了一筷子鱼:“大姑娘,这鱼不错。”

张太太的眉不由挑起,而婉宁碗中,此时竟然只有半碗白饭。若竹已经笑吟吟地把那筷子鱼放到婉宁碗中:“大嫂,尝尝这鱼,很好吃呢。”

这动作,不轻不重,但像是在春草脸上打了一巴掌一样。陈觉蓉看到春草的神色变了,也晓得这种时候,不能出言说话,于是陈觉蓉继续缓缓地吃着饭,但看向婉宁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满。

这顿午饭就在这样看似和睦的情形下吃完了,吃完午饭,张太太也没让她们陪着自己说笑,就说自己已经累了,吩咐她们各自回去。

婉宁带着众人行礼退下,春桃扶张太太在榻上躺下,自己拿过美人拳给张太太捶着腿,苏嬷嬷在那给张太太按着肩膀:“等明日,二奶奶回门礼完了,太太也能好好地歇上几日。”

“还能歇什么,这边喜事办完,眼看着就要过中秋了,忙完了中秋,就要忙若儿的喜事了。”张太太闭着眼,只说了这么一句。大户人家,一年到头,四时八节,往来应酬,哪天不是从睁眼忙到闭眼。

“按说,二位奶奶都娶进门了,太太您也可以好好地歇歇。”苏嬷嬷是在寻找合适的话来劝着张太太,张太太笑了:“可以好好地歇歇?今儿这情形,你还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