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年还是不放心她,陪她一起去做了检查。

预约最全面的检查,医生见他俩人进来。

还很好奇地看在她两人之间来回地打转,因为前一秒将她抱进来的人还是傅裕琛。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再做一遍检查。”

“好,男士先出去。”

趁着傅流年正在外面等着,医生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傅总呢?”

顾时衿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傅总,指的是傅裕琛。

“孩子不是他的。”她淡然地说出这一句话,让医生砸了一下嘴。

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啊,那真是抱歉,我刚才以为孩子是傅先生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和你一起来的。”

这个医生是知道她和付傅裕琛是夫妻关系的。

“那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我刚才跟傅总先说了你怀孕的消息。”医生显得手足无措,窘迫起来,按着机器的手都抖了抖。

“嗯,没事的,他不会怪你的。”顾时衿安慰道。

反正他只会怪她,怎么会可能怪别人,他那样的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她千百倍的不信任和刁难。

那这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都不要了。

医生又看了看她,见她还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瞬间明了,他们俩一定是吵架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起来。

孩子肯定也是傅总的,只不过是在气头上,一切都说得通。

于是,他宽慰,“你是孕妇,尽量不要生气,多想一点开心的事情,也不要一味地与人争执,凡事都为孩子也想一点。”

顾时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让他继续。

手上按机器的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其实傅总人还是挺好的,上次我见他还去找你外婆聊天。”

“其实傅总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近人情,大概就是不善于表达,好歹也是关心你和外婆的。”

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希望她在孕期的时候多开心一点,没想到直接戳中了顾时衿的敏感词汇。

“你说什么外婆,他什么时候去找我外婆聊天的?”

要不是还躺在检测仪器上,此刻她一定得跳起来了。

“不是,就是下雪的那天啊,他来的时候大概还没有下雪。”

“你呢,你也别多想,那天就是我刚好下班遇到了。”

他这不说还好,一解释顾时衿心里麻木的疼痛,像被针扎了一样。

下雪的那一天,再加上医生下班时间,刚好是在外婆跳楼的前一个小时。

所以他去找外婆干什么了?

那天他们刚吵完架,也刚提完离婚,他是去给外婆下马威了吗?

还是准备用外婆来威胁他?只不过外婆为了她,然后去跳楼了

无数的想法,几乎一瞬间涌入大脑里,没有一个不是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检查完。

傅流年扶着她去走廊上的椅子坐着。

见她满脸苍白,忙问,“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是让你不舒服了吗,还是孩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紧张得仿佛那个孩子真是他的。

而她,就像是纸片人,从书里爬了出来,那样苍白无力,没有支架。

“孩子没什么问题。”

他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时衿牵动嘴角才发现笑得僵硬,“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好好地养着他。”

“不用管我了,听说你最近也挺忙的,你父亲让你进了傅家的公司,你也好好的工作吧,不用在这特意的陪我。”

她好像不像之前跟自己待在一起欢快愉悦的模样,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令傅流年不由得紧张起来。

“要我陪你一起吃个饭么?”

他在再度开口问。

“不用了,你忙你的事。”

顾时衿起身准备离开,仿若罩着她身上双腿之间也没了知觉,浑身上下难受得很。

她拒绝自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打电话给傅裕琛。

那头刚接听。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去查监控,或者问其他人,她怀的绝对是你的孩子,她现在的情绪非常的不对,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

“傅流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怎么,和我前妻在一起,让你这么值得炫耀?”

“我现在没有想和你炫耀的意思,我只是很明确地想要告诉你,我真的那天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那个孩子只能是你的。”

“她现在真的非常的不对劲,自从检查出来之后,整个人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掉的样子,然后她还不让我跟着。”

“所以呢,你在和我描述你和她在一起有多么的幸福吗?”

“傅裕琛,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会后悔的。”

“好,我等着后悔的那天。”

“啪。”

一声电话挂断。

傅流年拿着着手机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的顾时衿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回到电梯口,一直往上升,直到到了顶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顶楼。

再下一层就是外婆的病房,也是外婆跳下去的地方。

外婆当时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她的乖孙女,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生育的工具。

还是在想她的乖孙女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姐夫?还和他结婚了。

如果是傅裕琛来的话,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将她最不想让外婆见到的一面全部都抖落在老人家的面前。

导致老人家承受不住去跳楼。

可是外婆为什么不等等自己,等等自己的解释。

楼顶的风,好像格外的大些,吹着她发丝凌乱。脑海里,又想起了医生对她说的话。

当她知道外婆的死与傅裕琛脱离不了关系时,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忙问,可不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她不想要。

医生大惊失色,哆嗦嗦不愿意回话,不知道是怕伤害这个生命,还是怕傅家的势力。

“我我我。”

“不会为难你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做的,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顾小姐,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孩子了。”

“是吗?”

医生最终还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于是她就出来了。

不知不觉蹲在顶楼的上方。

仰望着天空,觉得港城的天真的好黑呀。

而她站在顶楼时,被人拍了照片,发给了傅裕琛。

不久,不但是傅裕琛的手机,就连顾家人也收到了。

顾明珠在坐在傅裕琛的车上焦急地喊道,“妹妹,妹妹要去跳楼了,我们赶快去看看。”

两人到的时候,顶楼已经空无一人。

傅裕琛突然感觉心上被挖了个口子,冷风吹得生疼。

顾明珠向下看去,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下面没人。”

两个找到顾时衿时,她正在楼下的食堂里打饭。

他们两人就急匆匆地走到面前,一把夺过他的饭盒,“你站在楼上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要和傅流年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委屈了?我不给你接盘孩子,你还想要跳楼,你准备跳楼威胁谁?”

还不等顾时衿反应过来,顾明珠就开始了,“妹妹,我知道你有千万不该,你怎么能站在楼上,不管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生命,还把顾家牵扯上了,我们顾家到底是哪点对不起你,还有我,你有没有一刻在乎过家人的安危?”

大概是怀孕了,她的反应有些迟钝。

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自己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故顾时衿一把抢过自己的盘子。

“我饿了,你们有事吗?”

“没事,我去吃饭了。”

“你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么的冷漠?我和裕琛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以为你发生了意外。”终于,顾明珠也不需要装了,一连串地指责,她的不懂事。

“你们挡着我吃饭了。”

“好好好,顾时衿,你别后悔。”

又有什么后悔的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

夜晚,当顾时衿正在浏览租房软件时,突然也面前出现两双鞋子。

“你好,是顾小姐吗?”

“我是顾时衿,有什么事情吗?”

她收起手机,不明所以盯着两个人看。

“是这样,我们这边收到起诉说明,前面有两次杀人事件和您有关,方便和我们走一趟。”

“谁起诉我?”顾时衿难得地又笑了笑,满是苍凉感。

不断地想起了傅裕琛最后那一句,让她别后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嘛,他还想将她送进去打捞吗?

事实证明的是,确实如此。

当一系列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面临的就是被起诉坐牢。

“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顾时衿面对警察的提问,摇了摇头,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没有。”

“那请您尽快的请律师吧。”

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请什么律师?

她都不知道外婆死后,自己的价值在哪,唯一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是可惜了,在监狱这种地方还能活下去吗?

她又到了熟悉的地方。

第二天。

“顾时衿有人找你。”

狱警再度敲响警棍将她敲醒,大概是怀孕了,她竟然有些嗜睡。

又是谁会找她?

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落井下石?

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是傅流年。

“时衿,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又一次地道歉,而顾时衿只是轻轻地点头,“没事的,这一切又不和你有关,要怪就怪我倒霉吧。”

确实是她倒霉倒霉的,遇上了一系列无语的人。

“不是,我不是说的是这个,我想跟你说的是……”

他仿佛好大的决心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在利用你。”

顾时衿坦然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知道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早已经知道了。

她确实是知道的,从她第一天接触自己开始,她就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在富家人面前刷自己的存在感,或许是要股份或许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许是报复,反正一切总不可能是喜欢她吧。

这点道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知道?”他很惊讶地开口问,眼睛里全部都是愧疚,“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

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不过傅流年确实也给她提供了帮助。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开口

傅流年却更激动了。

“不不不,你不知道,那天在酒店也是我鬼迷心窍,是顾明珠说要和我合作,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依旧云淡风轻地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从他总是能和顾明珠一前一后的出现,是从他们俩的话,总是能同时的构成上下段的关系,她就知道他们俩之间肯定有过什么交易。

“那你不问问我吗?”

他真的意外极了,双目猩红,一点也不像平时温柔的模样。

有什么可恨的,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毕竟你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损失,比顾明珠那种人好多了,我不会恨你的。”

“但是你也不会原谅我是吗?”

她不懂他为什么纠结于这个,他们俩之间本来就是朋友,或者是利用的关系。

她这个人没有朋友,把他当成朋友也是一种对他的利用,对于顾时衿来说原不原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了。

她不再说话,而傅流年却是像向她保证发了毒誓,“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她只当是玩笑,随口应下。

而两天后,傅流年真的将她救了出来,他整个人好像憔悴了很多,不过浑身的气质都变了。

像是在商场里游刃有余的老狐狸与道人笑嘻嘻的背后,会捅刀的那种。

“你做了什么?”顾时衿迟疑地开口。

毕竟是傅裕琛下手,他居然从傅裕琛的手里将自己救出来,肯定是下了血本,不知道和傅家交易了些什么,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用担心,一些小交易都是我应得的,他说得理所当然。”

然后把房本交到她的手上,“这是我在港城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先收下,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孩子着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就是害怕她拒绝。

顾时衿却有点想笑,拿走了房本,“放心吧,我不会拒绝的。”

她从来不和钱过不去,还有我有钱的。

她想起了和傅裕琛的离婚财产。

晚上再去银行去刷卡时,却发现那些所有的钱都被冻结了。

她来了脾气,这也太小气了吧,亏的之前还那么相信他,以为他是什么大方的人,真够无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