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书院秋招不止是招收蒙童,已开蒙读过书的学生也是招收的,又是另外一套考核方式,比蒙童入学考要难多了。

程知文就是先在李家村的李秀才处读了两年书后,才考进巨鹿书院的。

他考进巨鹿书院那一年,程家人只差没在村里敲锣打鼓地炫耀了。

也因为有一个在巨鹿书院读书的子孙,程家人更是自得和自傲,逢人便说自家孩子未来是个有大出息和大成就的,村里人也因为这个关系,对程家也更多几分客气。

老程家人便更加得意洋洋了,把程知文当个宝贝疙瘩疼着宠着,花费巨资供他在巨鹿书院读书,即使一读两年,程知文还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他们也不放弃,坚信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连考三次不过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程知文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整个村里,只有他进了大名鼎鼎的巨鹿书院读书,足以证明他的本事,屡考不顺只是一时的时运不济,以他的天资,终能出人头地的。

巨鹿书院秋招这天,书院里是不上学的,会放假一天,学子们可自行安排时间。

往年程知文每每都要在外面报名人群最多的时候,端着姿态从大门口经过,享受那些未入学的蒙童或少年羡慕的眼神。

今天也不例外,他特意打扮一番,穿着标志巨鹿书院学子的白净学院院服,拿着一本书籍,昂首挺胸、姿态矜傲地往大门口过去。

果然,虽然门口人挤人,他一出现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更是向他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程知文十分享受这种被众人关注和羡慕的眼神,表情更加自得,扬着下巴,正要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时,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眼熟的人影。

那不是他那个寡妇二婶郭喜安吗?

程知文一下停住了脚步,见郭喜安站在一名负责登记的夫子桌前,手里还牵着两个孩童,仔细看去,正是他的两个堂弟:程向佑和程向泽!

这幅样子,他那二婶是想送那两个没爹的小崽子到巨鹿书院来读书不成?

他们怎么配!

程知文先是不可思议之后,便是油然而生的鄙夷,想都没想的抬脚就朝那边过去。

“二婶!”

一道带着嘲讽隐含怒气的声音打断了郭喜安给孩子报名的登记,抬头看去,见是老程家那位有“大出息”的宝贝疙瘩。

郭喜安微挑了挑眉,不咸不淡道:“是知文啊,有什么事吗?”

自从之前郭喜安卖凉粉那次当众给了他一个没脸,害他受人耻笑,在学院里好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后,程知文可是恨透了她,此刻面对郭喜安自然是没个好脸,他冷哼一声,带着不屑道:

“二婶来这里是干什么?不会是报名想要让向佑向泽进巨鹿书院读书吧?”

郭喜安瞧着他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不动声色:“是又如何?”

程知文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提高了声音:“你以为巨鹿书院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就算是招收蒙童,那也得有一定基础,向佑向泽未上一天学,大字不识一个,也敢往巨鹿书院送?”

“我知道二婶你一介村妇,惯是愚昧无知,你丢了自己的脸不要紧,却不要连带着丢了我们老程家的脸面。”

说完也不瞧郭喜安,朝面前登记的夫子一个长揖,一副代表人自居的样子歉然道:

“夫子见谅,这是我已故二叔的遗孀,无知妇人,更不懂读书上的事,我这两个堂弟一天学都没有上过,是肯定达不到咱们学院的入门要求的,来这纯粹是添乱,我这就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