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话里透露的意思让郭喜安讶异,却又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和他们相处多了,偶尔郭喜安也会觉得陶老身上透露出的一些气质不像是一个普通小镇上的店铺老板该有的。
先前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凉粉和胡芋等美食,这边的人许多都是没有听过和见过的,陶老倒是都知道些,郭喜安那时候只当老人家是走过的地方多,见识也广博一些。
现在再想来本就透露出一些异样,郭喜安对钱贵的话是相信的,既然钱贵这么提醒,那必定是有他的道理,难道陶老便是传说中那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却不慕名利藏身山水归隐于世的名士?
郭喜安越想越激动,这才是穿越人士该有的待遇嘛,虽然不是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儿子得了机缘不也就相当于自己得了机缘吗?
郭喜安这下再看陶老的眼神简直要冒出光来。
陶老给向佑挑好笔墨过来,便直面郭喜安过分热情的视线,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郭喜安笑眯眯的,掏出钱袋数了笔墨钱付过去,语气里掩不住地讨好:“陶老您给挑的笔墨就是好,孩子们用着顺手得很,您老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陶老奇怪地看着她:“就是普通的笔墨罢了,附近书斋都有卖的,给你的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可不能再便宜。”
郭喜安一窒,这是隐士大能会说出的话?不免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猜测了。
好在陶老没有注意到异样,接过银子后说道:“对了,先前你托我们找的店面,倒是有了些眉目,先前看的几家要么店面太小,要么店面大却又不带住宅,要价又高,都不合适。”
“前天衙门的那位唐捕头过来买纸墨听说了这事,倒是给介绍了一处十分不错的宅子,离我这店不远,一会儿让钱贵带你过去看看。”
钱贵一听也想起来这事,赶紧凑过来接话道:“对对对,就是我们书院斜对街那边,离这也就几步路远,原本是对老夫妻经营的茶水铺子,他家儿子早几年就到县城安了家,本来是要把他们一起接过去居住的,老夫妻舍不得街坊四邻和熟悉的居住环境,便一直留了下来,近几年老夫妇俩年纪越发大了,他家儿子不放心,老人也确实需要照顾,便预备着搬到城里去。”
“以后老人不住了,后辈也几乎不会再回来,便寻思着把老宅卖了,近不久才有的打算,还没到牙行备案,亏了唐捕头提前得了这个消息,要是交易能成,主人家那边省了一笔牙行中介费,价格上也能给我们便宜一些。”
郭喜安一听也来了兴趣,左右这会儿也没事,便没耽搁,让向佑向泽乖乖待在笔墨斋,自己直接跟着钱贵去看了那处宅子。
虽然没有预约,但他们运气还算好,那屋里有人在。
这处宅子的老夫妻俩昨天已经随着儿媳先去了县里,他们的儿子刘满留下来处理老宅售卖的事务。
刘满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带着参观起宅子来,因为搬家得匆忙,屋子里还有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完的,有些杂乱。
这是一座传统纯正的一进四合院,面积确实挺大,共四间大宅子,中间还有个差不多二三十个平方的小庭院,用作铺面的那间北房大门正对着西街街道,铺子倒是收拾干净了,此刻空****的,更显宽敞,里面的几张四方茶桌和长条椅没有搬走,整整齐齐地码放了起来,刘满十分大方的表示,这桌椅便当做是买宅子附送的。
整套宅子除了临街的铺面后门直通住宅区,东北角还开了一个大门供正常出入,西南角靠正房后边一点搭了个马棚留了个后门,设计得十分合理。
郭喜安跟着刘满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这套宅子不止带个铺面,后面的住房也相当宽敞,都赶得上她村里新建的那套新宅子了。
虽说老旧了一些,但维护得很好,并不显破烂,有些陈旧破损处,买下来后找工匠好好修葺一番就能解决。
转了一圈,刘满便带着郭喜安他们回了主宅堂屋,趁着刘满去给他们准备茶水的间隙,钱贵询问郭喜安:“如何,喜安姐,这宅子可还满意?”。
“满意极了,这么大的地方,一家子搬进来都宽敞,做生意也方便,就是不知道这价格怎么样?”
钱贵一笑:“我就觉着你会满意的,这宅子位置可是相当不错,我一早看了之后就探过主家口风,虽说他们挂价一千两,但要卖到这个价,一时半会儿可出不了手,刘家的在县里又有铺面,着急脱手回城去,若咱们干脆拿下,他愿意让出这个数。”
钱贵比了个手势。
“八百两?”
“八百八十两。”
虽说已经是打了八八折,郭喜安还是倒吸了口冷气,这也不便宜啊!
不过郭喜安也知道,这座宅子是值当这个价的,不说这么大的面积和好的布局,位置还是在镇上最好的西街道,这里本来就是属于镇上的高档商业区,这个价格都还算便宜的了。
不过她一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虽然这几个月有变蛋生意的大项收入,可目前家里存款也才四百多两,还差着一大半呢,她可不觉得这次房主能让她打欠条。
钱贵也看出了她脸色的为难,开口道:“我家老板说了,这么大的钱款只怕你一时拿不出来,剩多少他先帮你垫上,便算他借给你的,你以后慢慢还他就是。”
郭喜安意外之下又十分感激,这下也没了顾虑,刘满过来之后,便谈起了这套宅子的买卖。
郭喜安费劲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又磨下了三十八两银子,以八百五十两银子成交,因为今日来得突然,双方约定明日中午再来过契。
这买房的事办得干净利落,从刘家出来回到笔墨斋,写了欠条从陶老那里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后,郭喜安才总算有了自己终于要在镇上拥有住宅和店面的真实感。
因为心里装着事,郭喜安也没再多待,带着两孩子回了村里。
到了家,郭喜春看到送孩子去读书的郭喜安又领着孩子回来,自然又要问上一番原因。
得知俩孩子在书院发生的事,郭喜春还来不及消化担忧,又被郭喜安要花八百五十俩银子在镇上买房的消息炸晕。
郭喜安顾不得关心姐姐此刻的心情,进了家门便直奔房间,把家里的存钱罐子从床底下的地板里掏出来,没错,盖了新房,郭喜安也没有改变存钱的地方,还是往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凿了个洞,上面盖着地砖,钱罐子藏在下边。
倒出钱罐里的所有钱,郭喜安数了数,和她先前算的差不多,目前的全部家当是四百零五两,这个月张老板那边的变蛋货款还没到账。
郭喜安向陶老借了五百两,多的也是想着手里得留些周转的现钱,也不能为了买房子手里一个子儿都不剩,要是期间遇到个什么突发事件那就一点应急能力都没有了。
不说别的,就是房子买下来后,雇人修葺和店面开张的前期筹备就得要花上不少钱。
郭喜春晕晕乎乎地跟进房间,见郭喜安正盘腿坐在**数钱,得知她还又借了五百两银子,郭喜春已经有些麻木,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债也越欠越大了。
见妹妹还在沉迷着算账,郭喜春终是忍不住道:“咱家的房子才盖起来,干什么又要借债去镇上买房子,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呀。”
在郭喜春的保守观念里,有了钱,自然要好好的存起来,只要家里吃穿不愁就行了,至于更远的,她便没有想过,现在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郭喜安想到镇上买房开店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和姐姐说过,冷不丁地告诉她买了个宅子,还花了这么大的巨资,难怪她被吓到。
郭喜安看着姐姐不赞同的样子笑道:“姐,咱们这些日子赚的银子都是怎么挣来的你也看到了,如果一直靠着家里的几块地,咱们现在盖得起这大宅子买得起田地吗?”
“去镇上买宅子和店面自然是为了让咱家过得更好,有能力往上走为啥要窝在这个小山村?而且去镇上对孩子们读书也更加方便,他们接触的世界总比在这个小山村广阔一些,见识也能打开,对孩子的未来发展更有利处,以后孩子若能走出去,我们多积累钱财,也更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郭喜春想不到这么多,但这会儿听妹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又想到先前他说的向佑向泽退学的事,问道:“可你刚不还说,向佑向泽以后不去巨鹿书院读书了吗?”
“不能去巨鹿书院读书也能去其他书院读书啊,镇上又不是只有巨鹿书院一家。”郭喜安边说边把钱和银票都装回钱罐子,又想到先前在笔墨斋钱贵提点她的事。
虽然不知道陶老究竟有多大本事,但她还是本能地觉得让向佑向泽拜他为师不是件坏事,想了想,郭喜安决定试试,若是向佑向泽能拜在陶老的名下学习,以后她把铺子开起来,两家离得又近,向佑向泽上学也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