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的事就这么成了板上钉钉,他们家以后总算是彻底的脱离了老程家,这么大的好事让郭喜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连带着看她那便宜丈夫程家博也顺眼了些。

这个男人虽然麻烦,至少不是个糊涂的,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与他相比,自己之前那些小打小闹,虽然能一时镇住,却总不能解决根底,而这个程老二话不多却是一击必中,直击老程家的软肋,逼得他们主动开口断亲,彻底和他们划清关系。

郭喜安将双方签字画押的决断书小心收好,还十分好心情地给程家博端来了一碗水,“渴了吧?喝点水吧!”

程家博有些纠结地看了看递到嘴边的茶碗,但郭喜安难得的给他一个笑脸还主动关心照顾,他默了默,还是低头小饮了一口。

郭喜安也不在意,只当他不渴,见他喝得不多便转手把茶碗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同时随口笑道:

“不过你还挺机灵的,我夸大你的治疗费用是想吓退那家子,你倒是聪明,立马能举一反三扯出战亡兵士抚恤追缴的借口,简直是对他们的釜底抽薪。”

郭喜安想到老程家那一家子当时的反应,仍觉得好笑。

关于退还补贴的事,郭喜安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和自己一样,是程家博编来吓退老程家的借口。

程家博听到她这话却顿了顿,抬头看她,“也不全是借口,官府错发的那些补贴,确实是需要退还回去的。”

郭喜安脸上的笑僵了僵,继而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他:“真要退还?”

“真要退还!”

据郭喜安所知,当初那些战亡补贴,除了五十两的恤银,还有八亩良田,田地换算成银子也得八十两上下,再加上还要补两年的年税,得花上一百三十多两的银子,郭喜安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为了买镇上的宅子铺面,郭喜安不止掏空了家底,还欠着陶老五百两银子呢,这一下又欠上了这一百三十多两的银子,还是给老程家的利益买单,郭喜安的心里更不得劲了。

程家博自然察觉到郭喜安顿变的脸色,亡羊补牢挽救道:“虽说要补还,税却是不用补的,田地那些若是折算成银子,衙门那边也不会按照市场价来的,会给个优惠折算价。”

“再优惠也不会对半便宜吧,怎么着一百两银子是要的,也不是个小数目!”郭喜安没好气。

这倒确实是,程家博沉默了一瞬,再开口道:“虽说不少,也没有那么急,衙门也不会直接就找上门来,等我身子好了,能去做工挣到钱再去补缴就是。”

他现在是没户的,只要不去补办户籍,他就还是“死着”,衙门那边不会找上来,养伤期间他又不能外出,户籍也基本用不到,不用急着去复籍。

郭喜安倒不是因为这一百两怪罪他,而是一想到这一百两是为老程家花的,她这心里就不平、不舒坦,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对老程家那起子害过她的人,她希望对方越倒霉越好,最好是败光家业、穷困潦倒,那才是报应不爽,大快人心。

正生着闷气,郭喜春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大夫嘱咐过,这口服的药一日三回,早中晚各一次,外伤上敷的药则是隔一日换一回就成。

郭喜春将药递给郭喜安后便离开。

郭喜安心不在焉地喂着程家博喝完了药后端着空碗出去,才出房间便被守在堂屋的郭喜春拉出门去。

郭喜安被姐姐拉着胳膊到了堂屋门口外,一脸的莫名其妙:“姐,你这是做什么?”

郭喜春先朝后看了看,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喜安,家博到底是你男人,你...你对他还是得温和些,对他好一点,毕竟是夫妻呢,离了心可不好。”

她瞧着自家妹妹从妹夫回来后就没一个好脸色,先前进去又看到她臭着一张脸,心里担心得很,在郭喜春看来,虽然对这个妹夫还不熟悉,但就冲着他能为了一家子和老程家断亲,可见他是向着自己妻儿的,便是一个可托付的人,心里自然希望妹妹夫妻两能恩爱和睦。

听了姐姐这话,郭喜安大觉冤枉:“我对他还不好啊?喂水喂饭喂药的伺候着,还要怎么好?”

郭喜春白了她一眼:“你对着妹夫,那脸常常拉得比驴长,让人看了,谁不觉得你是在给他甩脸子!听姐的,别摆出那副臭脸色,要不干了活,还叫人不念你的好,何必呢?”

郭喜安撇了撇嘴,嘟囔:“你是我姐还是他姐,才认识他几天就为他说话来数落我了?”

郭喜春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碗,“我自然是你亲姐,说这些还不是为着你好。行了,别嘟嘴了,我去厨房看看粥熬得怎么样,你去屋里问问家博饿不饿?”

说着把郭喜安往屋里推,自个儿往厨房去了。

郭喜安无奈,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她调整了一下脸上表情,往房间过去。

才进房间,便见程家博竟然自己爬了起来,一手扶着床柱颤颤巍巍地站在床边。

“你这是干什么?”郭喜安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