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林锐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到江屿洲的面前。

他把头埋的低低的，神色正常，但还是被江屿洲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异常。

倒也不是有什么好的判断力，而是每个人心中应该都是有第一直觉的。

而江屿洲此刻，就是有那么一个直觉，认为林锐有点不对劲。

至于是什么嘛……

——还能是什么，江屿洲前脚吩咐林锐拿着一沓文件袋去给江衡添堵，后脚林锐就回来了，整个人面上看上去是没什么，但他的周身都遍布着挫败无力感。

那是什么意思，很好联想。

“怎么了？”江屿洲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姿态随意地挑了下眉。

他故意以上司的身份给江衡安排了许多他本不该做的工作，活像是在搞“小学生商战”的戏码。

但江屿洲做的这些，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用意了。

“老板，是这样，我按照您的吩咐去给大少爷拿文件袋并嘱咐一应工作事项……”林锐一字不差的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江屿洲。

虽然江衡对他说理解他的行为，但林锐终归是个打工人，他的行为和动作都和这份饭碗息息相关，所以……

林锐也许是觉得“没脸做人”，亦或是感觉到很尴尬，更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把头埋得低低的。

说完事情经过后，林锐反复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的心口憋着一口气，也是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疑惑了。

“有什么就说。”江屿洲看出林锐的欲言又止，出声引导他说话。

得到老板的首肯后，林锐反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江屿洲，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叫人捉摸不定是什么意思。

但江屿洲可没有时间等待林锐开口。

只听他漫不经心道：“要说就说，不说算了。”

这话一出口，林锐的面部表情明显松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

“老板，我不明白您的这个决定究竟是……”

究竟是为了什么？拖住江衡的计划脚步？

江衡的一系列行为看上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但江屿洲不停让人给他安排工作的行为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锐想不通，脑子一热一上头就开口问了这样的问题。

横竖是老板让他问的，应该、大概、也许、没事吧……

嗯……

林锐明显感觉到他话音落下后空气中静默了一瞬。

……嘶，好尴尬啊。

林锐鼓起勇气抬头，猝不及防地和江屿洲对视上了。

江屿洲静静地看着林锐。

后者心里一惊，有种如临大敌的害怕的感觉。

“……”

江屿洲随之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没想到林锐现在会这么不经吓。

而他的这声轻笑更是把林锐给吓了一跳。

“老……老板？”

林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触碰到江屿洲的逆鳞了，心想着自己刚刚就不该问那个问题，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整的，又又又得不偿失了！

林锐忍不住抹了两把额头上出现的点点细汗。

“行了，不吓唬你了。”江屿洲往座椅靠背上一靠，把那抹吓到林锐的笑意收起来。

“不过林锐啊……你最近是怎么了？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

江屿洲这话不是在故意呛林锐，而是说的实话。

林锐这小子最近总是表现出自己笨笨的那一面，和当年在一众厉害精英里杀出重围的小伙子截然不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被什么人给换了芯子似的！

因为按理说，江屿洲的这番操作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好点子，像林锐这样的精锐，不可能连想不到点什么。

可他现在却堂而皇之的问起，还用一脸真挚和诚恳的语气去请教江屿洲。

“嗯？”林锐还没反应过来。

江屿洲的思绪已经转圜了许多遍。

他的模样像是思考林锐为何会这样，心底也随之而来地冒出了许多猜测。

其中不好的猜测是居多。

而这时候的林锐在经过短暂的静默后，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他最近确实有点呆呆傻傻的，这个行为很容易让老板误会点什么……

想通这一点之后，林锐连忙出声为自己辩解：“老板……”

“我最近也许是没休息好所以有点不在状态，但还是想请老板能够相信我……”

林锐这番话说得很凌乱，主打一个胡言乱语好人胡说八道。

他想为自己解释和辩解，反倒又弄得越来越不好说了。

“……行了，我知道了。”

最后还是江屿洲的发言切断了林锐的这个凌乱表演。

只见江屿洲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没错，他刚刚是怀疑过林锐露出的这个傻样可能是一些商战对手买通了他，但往深了想后江屿洲又觉得不太成立。

没什么缘由，就是笃定林锐不会背叛他。

江屿洲的怀疑归怀疑，毕竟以他如今的地位来说，要是碰上那样的事情的话也算是一种正常现象。

加上江屿洲从小生活的环境原因，他本身也是个亲情凉薄，感情淡薄的人，可以说他和前妻唐宁的女儿瑶瑶之外，江屿洲很难再相信任何其他人。

但偏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江屿洲还是选择了相信林锐。

当然，那种信任是一半一半对半砍的含量。

他清楚在这个名利场上不可以把真心全部交给别人。

……

“我之所以让你不停的给江衡找点事情做，是因为我现在分身乏术，一面要挤出时间陪护瑶瑶一面又要工作，这段时间暂时性的实在是没有任何时间可以和江衡打擂台。”

“他给出的那些线索和挑衅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现在都没有精力和他去搞这搞那。”

“所以我就想着通过自己的方式暂时性的拖着江衡的动作，哪怕这并不管用，但能拖一时也是好的。”

“至于那个Cecilia小姐……”

“瑶瑶现在的手术迫在眉睫，我也找不出任何比她更有实力的医生来给瑶瑶做手术了，所以……”

所以江屿洲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