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非要你做个什么选择——”

“但......”

“但她要的是你女儿的命!”

唐宁深吸一口气。

她是想要忍住的。

但她忍不下来这口气。

“江屿洲!你知不知道她不止狠心直接给瑶瑶注射能放倒一头大象的麻醉剂,她还割开自己的手腕,试图给瑶瑶喂血!”

“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还是说......即便是这样,你也要选择保着她吗?”

与其说是唐宁没忍住情绪,倒不如说她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

江屿洲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只坐着没动,静静地在唐宁身边陪着她。

直到唐宁的气焰终于发泄干净。

她就像个被放了气的泄气娃娃,一下子就被抽干了氢气,整个人都如同失去氢气的气球外壳那样,变得萎靡。

唐宁顺势滑倒在沙发上。

巨大的惯性冲力使得她陷入柔软的沙发内,一时动弹不得。

江屿洲叹了口气。

这些天以来,唐宁一定是一直都在紧绷着神经的。

从瑶瑶失踪开始。

她明明是瑶瑶的亲生母亲,却因为一些特别因素而不能在江屿洲的面前暴露。

再到后来的一起去寻找瑶瑶...

在这期间,唐宁一定很心煎,也很难熬。

这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但江屿洲却知道地一清二楚。

不为别的,就为他和唐宁都是瑶瑶的亲人。

是三个小朋友的爹地和妈咪。

他们是一家人。

小泽小轩还有瑶瑶的身上,分别流淌着唐宁和江屿洲的血液。

但唐宁却独自承受着许多江屿洲不知道的东西。

......

江屿洲垂眸,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唐宁,在她身侧坐下。

已经泄了气的唐宁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身侧的江屿洲坐在自己身旁是为了什么了。

唐宁只能感觉到身侧的沙发出现了下陷的旋涡感。

她沉浸在连日来的难受和煎熬里,总算在这个关口里找到了发泄的突破。

毫无道理和逻辑,仅凭一个直觉。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前一秒还在说这个选择全看江屿洲,下一秒却变成了她非要江屿洲做出一个选择。

即便唐宁的手里是持有道理的,但情绪这样一出现,唐宁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直至她有理变成没有道理。

“对不起...”

“刚刚是我失态了,说的东西也都没有过脑子。”

在江屿洲的手掌落到唐宁的肩膀上之前。

唐宁的声音骤然响起。

虽然她的人没有抬头,但周身感觉却没有错。

她害怕。

或者说,她是慌不择路。

唐宁不知道江屿洲为什么会坐到自己的身边,又为什么会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主要是,有点奇怪的行为。

所以她就赶紧飞快又别扭地出声打断了这一动作。

唐宁怕得都不敢抬头只敢出声。

她怕是自己感觉错了,也怕自己没感觉错,对上江屿洲的视线又该说些什么。

她是矛盾的。

也是不敢面对的。

唐宁一直都是个恋爱脑。

分明从嫁进江家之前,唐宁就知道江屿洲心里是有人的啊。

但......爱情总会让人迷失头脑。

江屿洲在江家父母面前对唐宁做出的维护,就算在他本人看来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在当时的唐宁那里,也始终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唐宁感觉自己的头脑逐渐清明起来。

她随即抬起头来。

转头看向江屿洲。

这时候的江屿洲,手也已经放下去了。

还好已经放下了,不然只会徒增尴尬,江屿洲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着。

“对不起,刚刚真的很抱歉。”

“是我的问题。”唐宁一脸真挚,满脸都是诚恳。

的确是她的问题。

因为对于胡桃所做的那些事情,胡桃都没有证据。

救下瑶瑶之后,通过高级化验,什么都没验出来。

或者至少说,是现在,一点结果都没有。

唐宁她是怕。

怕胡桃疯了神,对瑶瑶私下做出什么残害她身体的事情。

事实所见,小孩的确要比大人更容易遭受到迫害。

“我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这样冒犯胡小姐,真的很抱歉,江先生。”

唐宁站起身,她待不下去了,准备离开。

“但我也无法当面和她道歉,我怕我会忍不住为瑶瑶受到的伤害对她动手——”

“所以只好麻烦江先生你了,替我转达一下,谢谢你。”

话音一落,唐宁转身就要走。

只是步子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唐宁的左手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唐宁!”

此刻的江屿洲也是个嘴比脑子反应快的,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凭着第一感觉拉住了唐宁。

不止如此,他还出声喊了一句唐宁。

“!”

唐宁整个人的身子一凛,她顿在原地,僵着脑袋转过来看向江屿洲。

“....怎么了?”

唐宁话音一落,江屿洲的手也跟着放开了唐宁的手腕。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

江屿洲顿了一下,缓缓开口继续道,“我只是想说,你大可以放心。”

“你所担心的那些假设性结果,都不会发生。”

话说到这里,今天的聊天也就跟着结束了。

“今天你也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我们可是要一起参与的。”

随着江屿洲的话音落下,唐宁只觉得诧异。

她的瞳孔随着情绪瞪大,脸上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唐宁想说点什么,江屿洲却不给她机会。

反而是江屿洲自己起身,往反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小泽和小轩从小长大的成长故事,咱们下次再找时间聊吧。”

“嗯,好。”唐宁愣怔了一下,随即又跟着反应过来。

再然后,两个人朝着不同方向的出口走去。

在唐宁看不见的时候,男人回过身来。

江屿洲盯着消失在视线之内的背影,轻笑出声。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哪里是不明白的呢。

唐宁是担心他徇私,担心他‘喜欢’胡桃胜过瑶瑶。

哪怕唐宁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未必的事情,但她也是不敢拿这些去赌的,所以刚刚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发了一通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