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即将夏季的一声闷雷。

把正在午休的张四知给震的睁开了眼睛。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不知为何,张四知觉得内心有些烦闷。

他正在内阁午休,手中还有许多没有处理的事宜。

虽然张四知的风评不好,在明末的首辅里并不出名。

毕竟担任没多久,也被崇祯砍了脑袋。

但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很负责的。

“大人,不好了!”

李源突然冲了进来。

“混账,这里是你随便能进来的吗?”张四知顿时骂道。

“大人,有要事!”

张四知望着内阁的其他成员,尤其是范复粹。

随后跟着李源离开了内阁。

两人来到旁边的休息间,李源才说道:“陈新甲死了。”

“死了?死了挺好的,战死之后会给我们增加很多筹码。”

“不是战死的……”

“意外死的吗?那也可以划为战死。”

“也不是意外……”

“那你倒是说怎么死的,总不能让我猜吧!”张四知有些愤怒道。

“被太子殿下给杀掉了。”

听到这句话,张四知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因为什么被杀的?”

“太子说他不战而逃……”

李源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张四知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

“随意地斩杀朝廷命官,这朱慈烺,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啊,陈新甲这个级别的官员,不应该移交给我刑部?他一个太子哪里来的处决权?”李源也道。

随后,张四知就冒雨朝着乾清宫走去。

崇祯正在里面批阅奏疏。

内阁会把不重要的奏疏批复了。

如果他们拿不定主意,或者奏疏记载事情非常重大。

他们就会把这些奏疏送到乾清宫让崇祯亲自批复。

内阁几乎解决了崇祯一半的工作量。

可即使如此,在崇祯的面前,还是摆放着半人高的奏疏。

“张大人找朕何事?”

“参见陛下,臣弹劾太子朱慈烺,在边关地区肆意杀戮朝廷命官!”

崇祯一愣,皱起眉头。

“肆意杀戮朝廷命官?”

崇祯并没有着急生气。

毕竟朱慈烺已经干过一次这种事情了。

洛阳的那些大小官员,不都是被朱慈烺杀掉了?

“陛下,此举绝对不能助长!如今太子殿下还没有继承大统,他何来权利杀戮朝廷命官?”

“杀谁了?”崇祯问道。

“兵部侍郎陈新甲。”

崇祯内心顿时了然。

怪不得张四知急匆匆地来告状。

这次杀的确实是个大人物。

六部侍郎、尚书,内阁成员,这些在朝堂之上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对这些官位的人动手,确实需要理由充分,证据十足。

哪怕这种情况下,对他们动手也要看朝堂的反应。

即使是崇祯,也不敢随便对这些人动手。

“这个朱慈烺,胆子确实越来越大了。”崇祯有些愤怒道。

可这语气,很明显想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张四知自然不愿意。

“陛下,太子殿下还没有继承大统,就敢随意杀害朝廷命官,如今太子殿下的手中更是掌握着五千的天雄军,让他肆意娇惯下去,未来还不知道会酿成何等大错!臣以为,应该速速把太子殿下召回,就此事进行严厉审查!”

说实话,崇祯有些头痛。

此刻朱慈烺正在居庸关杀鞑子。

这个时候把他召回,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回。

哪怕真的回来了,崇祯又能把朱慈烺怎么样?

“陛下,太子殿下都已经犯下如此大错,难道陛下还要纵容吗?太子殿下如今不过十三岁,不加以斧正,未来若是犯下更大的错误,这社稷该当如何?”

每次当张四知用这种江山社稷来说事的时候,崇祯都觉得特别厌恶。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就在崇祯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王承恩道:“陛下,范复粹求见。”

“进!”

崇祯更加头痛了。

范复粹和张四知并不是一伙的。

可每当朱慈烺出了什么问题,范复粹反而比张四知更加的积极。

毕竟论身份,范复粹是朱慈烺的老师。

可范复粹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张大人,是否有些过于言重了?”

“范大人,这里又有你什么事?”张四知道。

“当然有我的事,前线太子传来捷报,特意汇报给陛下。”

“哦?是何内容,快快呈上!”

这几天崇祯看似不显山不漏水。

但其实没人比他更担心朱慈烺的。

再怎么说,朱慈烺也是他的儿子。

周皇后听闻朱慈烺带兵讨贼,和崇祯闹了一阵子之后,这几天一直都在**下不来。

崇祯一直都在等,等捷报。

可两天了都没等来。

没曾想这一次居然是范复粹把捷报给带了过来。

“陛下莫急,老臣亲自给您念。父皇陛下,自儿臣出宫杀贼以来,在京畿一带的村子里,埋伏豪格部下骑兵,以四千杀五千,把鞑子杀得落荒而逃,战损比达一比五!

随后与毛将军骑兵汇合,追击鞑子骑兵。追击至昌平城,才发现昌平城失守,鞑子大将富察富康和鞑子贝勒豪格汇合,组成九千骑兵,进攻儿臣四千天雄军。天雄军利用虎蹲炮,改良的秘鲁铳,研发的纸筒定装火药,以及戚将军的鸳鸯阵,与贼周旋,大胜!”

乾清宫人不多,就张四知,范复粹,王承恩和崇祯。

范复粹年纪比较大,声音也比较软。

念的时候没什么气势。

可这短短几句,哪怕毫无气势,却也听得崇祯血气上涌。

他猛地拍着桌子站起身,怒声道:“好!干得好!”

王承恩急忙在旁边拍马屁。

“恭贺皇上,恭贺太子殿下。”

大胜,这是实实在在的大胜。

自从鞑子入关以来,面对清军大明很少有胜仗。

仅有的那几次屈指可数,而且并没有给清军造成多大的损失。

可这捷报短短几个字,天雄军和鞑子骑兵战损一比五。

就让崇祯知道,他们这一次,不仅拿了一次大胜,甚至还重创了鞑子骑兵。

张四知却是脸一黑,他没想到朱慈烺的捷报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殿下别着急,后面还没有念完呢。”

范复粹笑道。

“继续,继续念。”崇祯笑呵呵道。

这么多年了,崇祯露出笑容的次数同样屈指可数。

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并且开怀大笑到失态的,更是只有这一次。

“儿臣杀退鞑子,夺回昌平,命兵部侍郎陈新甲返回昌平。根据调查,兵部侍郎陈新甲本应该按照命令,带领两万人与儿臣天雄军前后夹击,这是一次千载难逢剿灭鞑子的机会,其中更有皇太极的长子贝勒豪格。

可陈新甲两万人在昌平,面对鞑子不守而退,把昌平拱手相让,让豪格骑兵拥有了逃跑路线,这才无法剿灭对方。陈新甲不战而逃,延误战机,此等懦弱叛国行为,当斩立决!儿臣愤怒至极,故此先斩后奏,望父皇恕罪。”

崇祯再次拍桌子怒声道:“此等行为,和叛国何异?斩!应当斩!”

“陛下!此风不可长!”张四知再次跳了出来。

“此举不仅不合法律,更不合祖制!”

范复粹冷笑道:“法律?祖制?范大人是不是在朝堂上待得太久了,那是战场,能和朝堂上相比?”

“那也应该有规矩!”

范复粹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无论太子殿下在前线做何等事情,只要以胜利为前提,都不应该做出惩处,最起码目前不能!即使惩处,也应当等太子殿下得胜归来!”

“范卿所言极是,此事暂且搁下,等太子回宫再议。”

“可是陛下……”

“张大人,你很闲吗?”

“遵旨,微臣告退。”张四知跟吃了苍蝇一样,一张脸扭曲地离开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