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四处更是没有人烟。
陈兵琢磨着今晚要在外露营了。
他四处观察,想找一个易守难攻又好逃走的地方。
也许是自己要求太高,又走了半天,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找到理想的地方。
没办法,陈兵只好在离官道不远的野地里,捡了些柴草,生起一堆篝火。
在篝火上架了一盆清水。
这有两个作用,水烧开了可以喝,如果遇到突袭,打翻水盆便可将火熄灭,利于他在黑暗中接敌。
也是陈兵对自己有信心,公然露宿野外,并给了对方十分明显的目标。
如果此事不解决,总不能让黑马营永远缀着自己报仇吧。
伸开毯子,躺在火堆旁,左手边是黄信的宝刀,右手是自己购买的一条短枪,半丈长短,尺长的枪刃锋利无光,枪身是黑铁色,也不会反光,十分宜于夜战。
啃了几口干粮,也无心吃饭,只拿了一壶酒,半天抿上一口,让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味蕾。
只是长夜漫漫,到了后半夜时,陈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已是阳光刺眼的早晨。
一夜没出事,想想也对,这里距离济州府城三十里,既然是制定了规则,那黑马营就不能做得太明显。
陈兵再次上路,依然一路欣赏着野草和荒芜的田地。
都说大宋富足,出了府城后,入眼的都是破败和荒芜。
偶遇村庄,也是一派断壁残垣,在萧瑟的风中,看不到人烟。
一天的时间,陈兵走出了一百多里路,为了不打扰别人,找了一处残破无人的小村落,下马准备宿营。
这是一处屋顶塌落的土筑房屋,四周只剩半丈高的土墙,周围连着几座倒塌的房屋垃圾。
陈兵折了些枯枝,生起火堆,炙烤着干肉和清水。
他后悔没有弄辆马车出行,那样白天可雇佣车夫赶路,自己就能在车中睡一会儿,晚上便有精神对敌。
抿着酒吃着烤出油脂的肉干,四周黑暗寂静,只有野鸟偶然叫一声。
心里顿生孤独凄凉的感觉。
自己来到大宋已经有些日子,一路飞升,有惊无险地走到此处。
没想到身陷大佬们的政争中。
没人能帮助自己,只有一个人奋力挣扎,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只有充分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才会有大佬伸手拉一把。
想着心事,身体倚在土墙上,渐渐进入睡梦中。
不知何时,陈兵突然被憋醒,因为心脏不跳了,而且浑身发紧,汗毛直竖,脸上的冷汗也流下来。
这也是陈兵敢于在夜晚大胆入睡的依仗。
他知道每遇危险,自己的身体就会提前报警,这也许与自己一体双魂有关系。
没有乱动,也没有睁开眼睛,调匀呼吸,只悄悄用手握住身边的短枪,集中精力,仔细感受四周的状况。
夜风微微拂过脸颊,四周十分寂静。
脚下的火堆已经熄灭,不远处的马匹打了个响鼻,摇晃着长长的鬃毛。
暗夜显得十分安详。
突然,随着弓弦的绷响声,一枝羽箭蓦然钻出夜幕来到眼前。
很强的弓力,仿佛已经超过音速,幸亏陈兵的触感在几丈外便发挥出超长作用,只来得及歪了一下头,羽箭便擦着耳朵钻进了土墙里,消失不见。
陈兵虽然心惊肉跳,却依然没有起身,努力平复着心跳,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攻击。
因为他还没有感受到敌人的位置。
四周依然沉寂,陈兵皱眉思索,同样是目不能视物,可对方的羽箭是如何定位的?
是夜战的高手,还是有特殊的工具?
陈兵否定了后者,对方不可能有夜视镜之类的东西,那就是跟自己一样,在黑暗中通过特殊技能寻找到目标。
可能是刚才被惊醒的一刻,发出了些动静,被对方捕捉到了方位。
陈兵尽量放轻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半晌过后,左侧前方有脚步声出现。
很轻也很缓慢。
枣红马再次打了个响鼻。
脚步声顿了片刻,再次往陈兵所在的残屋走过来。
越过塌了半截的土墙,脚步声距离陈兵一丈多远时停住了。
双方仿佛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这感触明显比陈兵高出半筹。
因为陈兵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身体,只稍稍侧了一下脑袋,为躲避羽箭。
陈兵听到了弓弦开始绷紧发出的嘎吱吱声。
如此近的距离,对方仍然要用弓箭射击目标,很显然,他感受到了目标人物还活着。
如此近的距离,陈兵全力将感触集中到对方搭在弯弓上的羽箭。
弓弦的绷响已经被弃之耳外,箭枝一动,陈兵便感受到了它的方向。
蜷起的双腿用力蹬在土地上,身体倾斜着蹿了出去,手里的铁枪在半空中如毒蛇的蛇信般探出。
陈兵的身体与羽箭在半空中交错而过,羽箭刺入陈兵原来的位置,再次消失在土墙里。
而陈兵的铁枪已经刺进了对方的咽喉中。
身体横着砸在土地上,溅起一蓬尘烟,有一块碎石正硌在陈兵的肋骨位置,疼的他惨叫一声。
弓箭手却无声地翻倒,身体抽搐两下,再无动静。
这次是双方五感的比拼,弓箭手输在了距离上。
陈兵趴在地上没动,他在等待对方的后手。
在距离此地三十多里的地方,四五个黑衣人正坐在一座村庄的房屋里。
没有人说话,都在垂头沉思。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抬头说道:“不知结果如何,此时也该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黑马营中被陈兵俘虏的焦广海。
“你怎如此沉不住气,想那李光荣是什么人,在夜里就没有活物能逃得过他的羽箭。”
队长袁铁不屑地说道。
另一个黑衣人撇着嘴说:“咱黑马营是否太窝囊了些,这叫干的什么事儿啊!”
焦广海切了一声。
“咱黑马营也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损失。”
袁铁冷哼一声:“老子要不是因为爱惜羽毛,才懒得费此精神呢,不怕损失,全营调过来硬冲便是,千军万马都挡不住我们的冲杀,想那陈兵如何能活。”
焦广海担心地说:“头,那李光荣可是咱老大的心肝宝贝,别损在此地,干系可就大了。”
“放屁,你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天气,伸手都看不见胳膊,李光荣怎会失手?”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瞎担心。”
“你以为陈兵是三头六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