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一碰,彼此都明白,大队骑兵隐在黑暗中渐渐逼近。
陈兵摆手,李花羽拉开弓箭,将一枝点燃的火箭射上半空。
山脚下,早有卞喜儿和蝶儿守在一处山石后面,用手里的棍棒有序地敲击着石面。
整齐排列着近二百弓箭手,听到敲击声,缓缓将弯弓拉满,向上倾斜,箭指夜空。
等所有人都感受到地面震动,耳朵里充满了闷闷的马蹄踏地声时,棍棒敲击石面的声音一改。
所有的弓箭手整齐地松开了右手,崩的一声,一片羽箭被弹上半空。
不用吩咐,弓箭手在第一支羽箭射出后,间隔三秒,第二支羽箭紧接着被射了出去。
黑暗中传出了马匹的嘶鸣声,和几声短促的惨叫声。
短暂的纷乱并未阻挡战马的速度,大片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动得每个人心头发慌。
二百弓箭手射完五轮羽箭,也不用指挥,立刻后退,转身往山坡上奔去。
陈兵等人也跑到了半山腰处,这里是第二道防线。
战马经过各种防御设施和弓箭的侵袭,不知躺下了几多匹。
后面的马队冲过各种陷阱,踏上了缓坡,速度稍减。
有人发出喝令,立刻马队中出现了点燃的火把。
伏在半山腰处的人,眼前闪现出火光映照的大片的刀光矛影。
战马嘶鸣,蹄声杂沓,无数马队迅速冲过了二三十丈的山坡地。
在距离第二道防线不足三十丈时,有人再次敲击山石,发出命令。
从一道浅沟里站起二三百人,一齐将堆砌好的各种石块,用力往下推去。
一时间乱石蹦飞,与马蹄震动声交杂在一起。
还有几人一伙,用撬杠将巨大石块撬起,滚下山坡。
众人并不看结果,推完了身前的石块,所有人立刻转身往上跑。
完全置满山坡的惨叫和马嘶于不顾,尽全力赶至第三道防线处。
巨大的损失被黑暗遮掩,后面的骑兵越过各种障碍,踏过战友的尸体,继续往上冲锋。
此处的山坡更陡,马匹上冲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后续的马队也渐渐跟上来,站在第三道防线处就可以看得到,满山偏野的火把和努力往上攀爬的战马。
卞喜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木棍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石块。
已经就位的三百军卒再次起身,用力开始往下推堆砌好的石块。
而二百弓箭兵再次将弓箭射向马队。
由于山坡更陡,攻击面缩窄,巨大石块的攻击性更加明显,人马密集中,往往一块巨石能从其中间犁出一道血肉沟渠,让人触目惊心。
远弓近砸,一时半山坡上成了一所人间炼狱。
推完了所有的石块后,五百军卒转身继续往上跑去。
接下来是一道缓坡,缓坡后便是小山的顶部所在。
陈兵带着李花羽、扈三娘、焦广海,尉迟弓、小顺、李来还有祝家庄三杰,李应、扈成、栾廷玉等所有战将,成扇面散站在山坡上,安静地等待着骑兵的到来。
此时,能冲过三道防线的战马已经变得稀少,有的骑士放弃了马匹,持枪徒步往山坡上爬过来。
二百弓箭手射完最好一枝羽箭,弃弓后将腰刀抓到手里。
三百名推石的军卒,返身站在缓坡前,将地上早就准备好大刀长矛拿在手里。
一众人都在安静地等待进攻命令。
当第一个登上缓坡的蓟州军卒出现在众人眼里时,卞喜儿的敲击声急促起来。
缓坡上齐齐发出一声“杀”,然后长矛前伸,从两侧往下冲去。
紧接着就是二百大刀队,也分成两翼往中间包抄。
中间留出了一块空场,主要战将各持武器,迈步前冲。
冲锋的众人与刚刚攀爬上来的蓟州军卒轰然撞在一起。
陈兵等人飞身冲入战场,挥舞着武器,收割着生命。
本来以为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谁知陈兵在前,两翼是李花羽和扈三娘,三人只片刻间就觉得眼前一空。
已经杀透了敌阵。
陈兵有些懵逼,扭头看向身后。
沉声喝道:“举火!”
李花羽再次将一枝火箭射上半空。
立刻有人点燃火把,顿时四处火光大盛,照亮了整个缓坡。
陈兵跳上一块巨石,四下观察着。
片刻后,松了口气,缓缓在巨石上坐了下来。
火光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缓坡上只有自己的军卒,而爬上山坡的蓟州军卒,除了躺在山坡上的,再也找不到半个站立的人。
尉迟弓也傻了,所有人都懵逼。
两千骑兵对自己的五百战士,本就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所有人都怀了战至最后一人的决心。
谁知道,接敌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便只剩了自己的队伍。
呆傻片刻,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坐在巨石上的陈兵。
稍顿一刹,缓坡上响起了欢呼声。
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陈兵,举起手里的武器和火把,将巨石围在中间。
在他们眼中,陈兵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九天下凡的战神。
看着满处都是一张张激动的脸庞,陈兵脸上挂了微笑,举手回应着。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在梦里一般。
虽然自己做了详尽的部署,可也没想到如此轻松就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谁也不会想到,五百战两千,竟然打得如此轻松惬意。
等众人欢呼片刻后,陈兵挥手下令。
“立刻打扫战场,活捉敌首魏杰。”
所有战士都纷纷往山下冲去,脚步显得异常轻松。
天亮了,坐在巨石上一直未动的陈兵抻了个懒腰,眼前是横七竖八的人尸和马尸。
半山坡成了一个修罗场,不管是人还是马的尸体几乎都残缺不全。
陈兵带着一直陪在身侧的李花羽和扈三娘,缓步往山坡下走去。
所有在战场上搜捡的军卒,看到陈兵后,都是一脸崇敬地弯身行礼。
尉迟弓从山下迎上来,一脸兴奋。
“大人,此一战将铭记在册,尉迟五体投地。”
陈兵微笑摆手:“战果如何?”
“据统计,昨夜一战,毙敌一千二百有余,俘虏三百,其余逃散无踪。”
“我们的战损呢?”
“死了二十八人,伤五十五人。”
这话说的连尉迟弓自己都不信,更别说周围的几名将领。
陈兵也追问了一句:“可统计清楚?”
尉迟弓坚定地点点头:“数据详实。”
“魏杰找到没?”
“俘虏中没有看到此人。”
陈兵一摆手:“整队,去接管蓟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