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探马来报,大同府陈兵部六万人马,已经渡过了桑干河,看方向,大概率是析津府。

耶律栋梁顿时慌了。

陈兵五万人便将十二万边军击溃,自己现在只有六万余,孤立无援下只能据城而守。

耶律栋梁最担心的还是宋国的二十五万边军,陈兵就算厉害,仅凭他的六万人,还不能攻破析津府城。

但是,一旦宋国境内边军十万以上过境围城,自己就真完蛋了。

他多派了斥候偷入宋国边境,专门守在宋国边军附近。

一旦军队有异动,立刻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再做打算。

一边加紧巩固城池,四门封闭,只留北门进出。

府城周边的县镇,都被他清空,不给陈兵留下半点可用物资。

紧张地忙活了七天,也就是陈兵的先头部队到达城下的那天,才停止了其他活动,专心守城。

析津府城矗立在边境多年,城墙比其他府城还要高出一丈多,墙高且厚,一般云梯都不够长。

因为城门封闭,想偷城都很困难。

如果强攻,死伤必然很多,这可不是陈兵想看到的结果。

整个六万人的大军已经在析津府城西门前扎下营盘,修筑了营寨工事,两营相距五里路程,遥遥相对。

陈兵选了一处高地,坐在马背上,遥望着城高墙厚的析津府城。

李花羽和阿三伴在他的左右。

一众将领都立马在四周。

“哥,这场仗该怎么打?”

李花羽皱着眉头,观察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咱们去转转,回去老焦和文国弄个沙盘,大家一起想想该怎么打。”

陈兵说完催马往山坡下跑去,众人则紧随其后。

陈兵等人围着析津府城绕了一圈,期间走走停停,还让李花羽用笔在纸上画了标记。

大半天的时间,众人才回到营寨里。

陈兵安排卞喜儿和蝶儿两人在营寨前一左一右安顿下来。

她俩的感触比任何岗哨都好使,营寨门前后都不用再安排岗哨了。

众人吃完晚饭,聚在中军帐中,开始研究攻城策略。

沙盘已经做好,大家伙围着沙盘,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李文国焦躁起来。

“大人,明日让我带人第一个往上冲,就不信上不了城!”

“云梯都够不着城头,你飞上去啊?”

焦广海撇嘴。

“大人,要不咱还是用偷袭?”

赵普宁说。

陈兵缓缓摇头:“他们只留了一个城门,必然重兵把守,恐怕一时半会打不开城门。”

“那找一个人少的地方爬上去,再用绳索往上吊人。”

“不行,今时不同往日,城内有六万人,防守必然密集,哪里会有人稀的地方。”

众人沉默下来。

李文国眼睛忽然一亮。

“大人,此地距离大宋边军不远,我快马去找小种经略相公,直接调十万边军过来,碾压式攻城就是。”

“有童贯把持军务,小种相公未必有胆抗命。”

“不试试怎能知道不行?”

陈兵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既然到了边境,那就让边军打这一仗,正好避免自己的军队损失,也让边军赚些功劳。

“边军败退多年,也该出出这口恶气了。”

“好,我连夜起行。”

李文国兴奋地说。

他在边军多年,都是些过命的交情,这泼天的功劳,怎么能不带上那些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们呢。

陈兵见他急着要走,摆手让他稍停。

“记住,此去大宋边军驻地五百里左右,我等你三天,报信过来,不然便不用回来了。”

李文国重重点头:“好,就是三天,成不成末将都会有信过来。”

说完拱手行礼,匆匆走了出去。

陈兵挥手:“都去歇了吧,明天再琢磨这事。”

众人都散了。

陈兵睡不着,出了大帐,向营外走去。

李花羽和阿三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出声打扰。

三人一直来到营外远处,再往前走就是桑干河,河面宽阔,滔滔河水翻滚向前,发出轰轰轰的声音。

陈兵站在河边,感受着水汽氤氲。

河边风浪有些大,阿三拽了陈兵的衣服。

“陈兵,你往后站点啊,别被风浪卷进去喂了鱼。”

“老子只会吃鱼。”

陈兵笑呵呵地说。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想起来什么,又没抓住。

他用心去琢磨,半晌无果,只得挥手。

“走了,回去睡觉。”

三人骑马往回走,路上李花羽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城墙。

“哥,你说辽人会不会晚上来偷营?”

“这活咱擅长啊,他们敢出来吗?”

陈兵很自信。

“如果是我,今晚就来偷一把。”

“为什么?”

“你想啊,对手人数差不多,刚刚扎下营寨,军卒疲劳,必然睡得死。”

陈兵点着头。

“继续。”

“而且,咱距离大宋边军不远,肯定会去求援,只六万人攻城不现实。”

“嗯嗯,他们得趁援军未至,先想办法搞掉我们。”

陈兵补充着。

“花羽厉害啊,我都没想到,走走走,回去准备准备,来不来都得把防御做好。”

三人说着话,回到了营地里。

陈兵召来几个将领,吩咐一番。

再派人去跟卞喜儿和蝶儿打个招呼。

一般对付偷营劫寨的,都是清空营寨,将对手放进来,然后合围击杀。

有的会挖什么陷坑,放尖刺等等,都已经来不及。

陈兵只让军卒藏到营寨周边,弓箭手围了两圈。

后面就是精骑冲锋,简单有效。

整个大营里,帐篷连着帐篷,巡逻的军卒不时列队走过。

从外面看去一切正常。

陈兵则又去卞喜儿马车里抻大筋。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但管用,而且一天不抻一抻,就浑身难受。

时间渐渐过去,已经过了午夜,营里营外一片安静。

本来众军卒还瞪着眼睛等待着。

谁知半夜过去,已经到了卯时,还是一点异常也没有。

所有人渐渐松懈下来,开始合上眼睛打瞌睡。

陈兵也觉得累了,既然判断错误,也没啥,小心无大错嘛。

他也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

突然,卞喜儿伸手推了推他。

“怎么了喜儿?”

陈兵迷迷糊糊的问。

“有动静。”

陈兵瞬间睁开眼睛,仔细倾听着。

果然,远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就像枯枝折断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棉布包裹马蹄的踏地声。

他们对这种声音很是熟悉。

“果然来了,花羽真神人也。”

陈兵轻轻赞叹。

卞喜儿顺了顺大枪。

“来得便去不得了。”

“唉,小姑娘家家的,戾气太重哦。”

“我跟蝶儿就是为杀戮而生。”

陈兵心里叹息,却没再说话,起身轻轻从马车后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