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爆喝,庄劲岩从外冲了进来。

看到自己的小弟被打的凄惨,黝黑的皮股上已经皮开肉绽,立刻眉毛都立了起来。

“谁他么让你动手打人的?”

大牛拄了棍子,斜眼看着他。

“怎么,本参军的话在这里不好使吗?”

陈兵站在大案后,阴沉着面孔问道。

“哼哼哼,参军?只是个暂代而已,七日之后,你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在这里跟老子耍什么威风。”

庄劲岩不屑地说道。

又一个捕快跟着他冲进来,站在一旁冷笑道。

“老大,说不定想滚回去都不成呢。”

小顺扭头骂道:“放你妈的屁,一个捕头竟敢忤逆,想造反吗?”

“老子造你妈的反,一个县里的土鳖,跑到府城来充什么大头蒜。”

随着骂声,又有捕快走了进来,几个人想拉开小顺,放那个挨打的捕快起来。

陈兵沉声喝道:“庄劲岩,你可想好了忤逆本官的后果?”

其他捕快均是一愣,动作缓慢下来。

庄劲岩嘿嘿冷笑:“少他么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是吓大的吗?”

双方的动静不小,又有几个其他公事房的衙役凑过来吃瓜。

陈兵点头道:“庄劲岩,你不听本官号令不说,还公然违抗命令,你可知罪?”

“什么官?你不就是个县尉,屁大点的官也敢到府城耍威风,老子就抗你了怎么地?”

几个捕快见自己的老大如此威风,立刻起哄,围上去拉扯小顺和大牛。

陈兵眯起眼睛,沉声道:“再敢在公事房生事,视同谋反,杀无赦!”

“哎呀,吓死俺了,谋反啊!”

“那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嘛,一个县尉也敢张嘴胡说。”

“老子就反他了,看他能怎么着。”

一众捕快们乱纷纷地笑闹起来。

“杀!”

陈兵嘴里崩出一个字。

大牛和小顺同时将腰刀苍啷一声抽出鞘来,凶狠地盯着周围的捕快。

“敢吓唬老子,”

几个捕快同样一阵乱响,把腰刀拔了出来,双方对峙着。

陈兵背着手从案子后转了出来,缓步往前走。

虽然这些捕快嘴硬,却不敢真的对陈兵动刀,被他一逼,挡在他前面的捕快开始后退。

陈兵一直走到庄劲岩两米开外才停住。

“你是捕头,这些捕快都是被你所蛊惑,你可明白自己所犯何罪?”

庄劲岩见自己势大,并不将陈兵放在眼里。

“还是跟老子说说你打了老子的人,该怎么办吧。”

陈兵摇头道:“解下你的腰刀,束手就擒,本官或可饶你不死,如若再敢鼓动抵抗朝廷命官,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小子,你拿朝廷命官吓唬谁,老子还真就不...”

他的话未说完,陈兵腰刀离鞘,刀光一闪。

庄劲岩也不是俗手,陈兵手腕一动,他就知道不好,身体不动,腰刀也同时被他拽了出来。

迎着陈兵的刀劈了过去。

他并不想去砍陈兵,只是想将陈兵的刀拦住。

谁知两把刀在空中错开了,他奇异地发现,陈兵的刀在空中拐了弯,擦过自己的刀奔向脖颈。

再想撤回腰刀已经来不及,抬起左手想去抓陈兵的刀。

这只是下意识的拦挡动作,他不认为陈兵敢真伤了自己,毕竟是一个刚进府城的县尉,身后也没有强大的支撑,本就没瞧进自己的眼里。

陈兵根本没跟他客气,腰刀斩掉了庄劲岩的四根手指,再掠过他的脖颈,瞬间标出一蓬鲜血。

庄劲岩呆呆地瞪着陈兵,还有那只变成秃子的手掌。

一众捕快都傻了,张大了嘴巴,呆呆看着恐怖的一幕,这家伙真敢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庄老大。

噗通一声,庄劲岩的尸身栽倒在地,砸起一蓬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当啷,不知谁的腰刀掉到了地上,跟着当啷当啷数声,一众捕快的腰刀都扔了。

噗通噗通接二连三,七个捕快挨个跪倒,垂头不敢再看陈兵。

连那些看热闹的家伙都惊叫着纷纷退开,刹那间不见了人影。

小顺和大牛也傻了,手里攥着腰刀不知所措。

时间不大,消息便传到了姜云耳朵里,他疑惑地让人再次重复一遍,这才相信是真的。

不由得勃然大怒,那庄劲岩可是他的亲信,无论是司法参军还是录事参军等等,都有自己安插的耳目和亲信。

怎么一天不到,就被这个家伙给除掉了?

压住怒气,沉思半晌后,才下令让人把陈兵带到自己公事房。

陈兵被四个武装衙役请到了通判姜云的公事房里。

姜云阴沉着脸,说话也不再温和。

“陈兵,你竟敢当众杀死府衙捕头,知法犯法,其罪当诛!”

陈兵站在姜云的大案前,不卑不亢。

“姜大人,庄劲岩持刀谋反,想杀朝廷命官,下官一再警告,但他执意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下官无奈才出手将逆贼反杀,何罪之有?”

“他一个好好的捕头不当,去谋反,这话你自己信吗。”

“众多捕快和衙役都在观望,下官并未说谎,况且,一个不听号令的捕头,大人您当如何处置?”

“好一个牙尖嘴利,信不信本官将你斩首示众!”

陈兵半点都没害怕,因为他知道,如果姜云想杀自己,根本就不会在此跟他啰嗦。

拱手道:“大人,如果下官处置反贼也是大罪,那就请大人责罚。”

“哼哼,反贼?你倒是扣的好大帽子,庄劲岩怎么会是反贼。”

“不听号令,持刀攻击上官,形同谋反,大人,下官说的可是有错?”

姜云盯着陈兵,心里却恨恨地骂着,庄劲岩你这个蠢货,老子让你阳奉阴违拖着他,你却跟人家动刀子,就连老子也被动难堪。

半晌,阴恻恻地说:“陈兵,你可是依仗那黄信为你撑腰?”

“下官立得正,行得直,自有律法为下官撑腰。”

两人斗鸡一般互相对视着,只剩两个人的公事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陈兵不知为何,只要见了血,身心就会被一股暴戾所鼓动。

虽然他知道姜云不会杀他,却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估计一顿板子是逃不开的。

但是,他内心里有一股冲动,如果姜云下令惩罚自己,保不住会爆发,当堂将这个笑面虎斩杀。

这股不计后果的冲动,也被他内心的理智所抗拒。

内里双方不停地互相压制,因此脸上流下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