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是反派,那也该拿出点反派的样子来了!”

杜荷抬头望向不见星月的夜空,随后竖起了耳朵。

“嘭!”

“嘭!”

随着两道刺耳的鸣镝划破夜空,两路人马如神兵天降,从两侧的层峦叠嶂中冲了出来,犹如天堑般横在了杜荷等人的前后。

一众纨绔彻底看傻眼了。

“这哪来的兵?”

“看衣着,不像!”

“人数两倍于敌?咱们有救了!”

“大哥就是大哥,无论怎么玩都是稳操胜券呀。”

“不对,我怎么感觉他们也是贼寇呢?”

“当真?那大哥这岂不是……养寇自重!天呢,还是让我死于那些贼寇之手吧,不然真要成乱臣贼子了!”

……

听到他们的议论,李贞英也是凌乱道:“他们是……”

杜荷很坦然:“没错,贼寇!甭管白猫黑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陛下不准诸公出手,我们此行又凶多吉少,我只能以贼制贼,以寇灭寇了。”

“你疯了?”

“先把对方灭了再说!”

说到这,杜荷拔出佩剑,往前一指道:“既然这帮龟孙在我面前玩简单粗暴那一套,那我杜荷就来点更血腥的。杀!一个不留!”

护着他的贼寇听令,立即向两侧袭杀。

仅是片刻,众纨绔又被惊到了。

李贞英也觉匪夷所思道:“他们……他们竟如此骁勇善战,都可以一敌十了!真……真的是贼寇?”

杜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率领一队人马冲锋陷阵吗?现在可是个难得的练手机会,我将这两三千人全部交由你统率如何?”

李德奖大惊失色道:“姐,万万不可!他们来历不明,万一陛下怪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士为知己者死!”

李贞英咬了咬牙道:“陛下要杀,那就杀我吧,我一人承担……”

说完,她真的带着人冲杀过去。

“特娘的,咱们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一女子?杀!”

程处亮、尉迟宝琪、屈突诠等人看得热血沸腾,个个奋勇争先。

李德奖和李思文相互看了眼,也紧随而去。

事已至此。

要死一起死。

瞻前顾后的只会被老二联盟唾弃。

不远处,山坡上。

几十个正儿八经的精兵看到这画面,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一人磕磕巴巴道:“本来以为咱们就是去救也于事无补,那伙贼寇人太多了,怎……怎就又冒出来那么多人?而且看着也像是贼寇啊!”

冷眼旁观了一路的苏定方这次也被震惊到了。

他眉头紧皱道:“本将想过他会以铲除匪患的名义借兵,没想到他会暗中招揽贼寇以灭贼寇!而他招揽的贼寇战力如此之强,放眼整个大唐,也就只有那一股了。”

听他这么一说,几十个精兵更觉震撼。

不是吧,那一股?

朝廷不知道围剿了多少次,都没有成功。

陛下不知派大臣招揽了多少次,同样没有成功。

他杜荷是怎么做到的?

那帮人可是誓死不为唐民的!

眼见山谷内大局已定,苏定方甚是感慨道:“难怪陛下会任由他胡来,此人当真有过人之处!”

有人忍不住询问道:“以将军之见,他会如何安置这些招揽的贼寇?”

“必是带着他们下江南。”

“啊?这……陛下会准允?”

苏定方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他能看出来,陛下在和杜荷一起下一盘天下之棋。

只是杜荷玩的是越来越大。

真不知最终该如何收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浑身沾满鲜血的李贞英走到杜荷面前,双手抱拳道:“摧枯拉朽,已将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是伏牛山里的贼寇。”

一个看起来壮硕如牛之人走来道:“原本他们人数并不多,近两年天灾不断,他们招揽了不少流民,随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越发得肆无忌惮。”

“官府派兵围剿,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怀疑他们把邓州和汝州境内的官员打点得很好。”

杜荷看向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隋甲吧?”

“杜大哥好眼力!”

隋甲单腿跪地道:“今后我隋甲愿和兄弟们一起,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其他人纷纷跪地。

这看得程处亮、房遗爱等人心下狂跳。

别这样!

很容易被视为意图谋反的……

李贞英赶紧拽了一把杜荷道:“他们到底是何来历?”

杜荷让他们都起来后,指向北方道:“太行山中,前朝遗民!”

“难怪如此骁勇善战!”

李贞英瞬间想通了。

这股贼寇太出名了。

他们本是前朝重臣杨素的兵马。

杨素死后,其子杨玄感起兵造反。

后杨玄感兵败自杀,他们虽没参与,但被朝廷猜疑。

后来群雄并起,天下大乱,杨广可能是走投无路了,重用了他们。

偏偏他们还感念了杨广的这份恩德,在太行山一带为前朝拼死搏杀。

隋朝覆灭后,他们躲进太行山中,不愿侍唐。

而且他们与其他贼寇不同,这么多年来,靠山吃山,自力更生,从未滥杀无辜。

这也是陛下一改太上皇的围剿之策,想要招揽他们的原因所在,重情重义,严于律己,堪称“义师”!

真没想到杜荷能做到……

她满脸好奇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杜荷微微一笑道:“是时候向你们介绍一个人了。”

他话音刚落,肩高背曲,形似骆驼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他,房遗爱手中的折扇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道:“邹……邹骆驼?大哥,他他他……他不会也是咱们的人吧?”

邹骆驼本名邹凤炽,乃是长安巨富。

家产不可计数,邸店园宅,遍满海内。

前些年他和朝中权贵往来频繁,门庭若市。

这两年突然深居简出,拒不见客,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贞英似是看出了什么,连忙对杜荷道:“你早就料到会有人在这里动手,所以派他深入太行山劝说?他和裴掌柜是一暗一明,皆为你所用?”

“一起做生意,共同发财罢了。”

杜荷也没隐瞒道:“这本质上还是一门生意,只是这门生意足够好,又足够大,让他们没法拒绝。”

隋甲附和道:“相信天底下没人会拒绝!”

这不免又勾起了李贞英的好奇。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杜荷便看向众纨绔道:“你们谁愿意留下来应对邓州和汝州的刺史?”

“大哥!”

李德奖和李思文心悦诚服地走向前道:“我们留下吧,只是这要怎样和他们周旋?”

杜荷道:“如实告知即可!我不会在这等着他们,你们也不会等太久,自会有人来妥善处置这一切。”

这话相当于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等恭送大哥!”

两人一起作揖后,杜荷摆摆手道:“恭送什么?咱们不去江南了,现在就去叶县,你们尽快赶来,别错过了好戏!”

去叶县,与柴令武会和?

莫非这是虚晃一枪?

可叶县据说到处都是从河南道涌去的灾民。

到那儿又如何借钱!

还债的事还没着落呢,他们真的没时间挥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