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庆捧着一个巨大的礼盒,“哎哎呀呀”地站在房门前。

“竖子,又来作甚?”李攸板着脸喝道。

“嘻嘻,大哥,弟弟前天晚上,寻得一宝物。这不,跑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趁着新鲜,送到大哥府上了。”罗庆的声音,从大礼盒后传来。

李攸伸手一掂礼盒,却是轻得很,便狐疑道:“什么东西?”

“嘻嘻,大哥且看!”罗庆奸笑着打开礼盒,“鹿鞭~”

李攸抬手就给了这小子一掌:“胡言!吾甚好!”

“谢大哥赏!”

“外头呆着去!”

“好嘞大哥,鹿鞭放这了,弟弟先走了啊。”罗庆说着,就欲弯腰将礼盒放地上。

“等等。”李攸抢过礼盒,四下端量,“你哪来的鹿鞭?”

“大哥,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弟弟领了大哥一年的赏,这遇见好东西了,不得孝敬孝敬大哥!”

“当真?”

“大哥,你是知道弟弟的啊,要是弟弟说谎,大哥你是一定听不出来的呀!”

“你!”李攸气极,“弟弟,那你这鹿鞭,大哥是该吃呢,还是该不吃呢?”

罗庆一脸真诚道:“当然该吃了!大哥,你与秋兰,睡这般久了,她肚子还没个动静,这怎么行呢!”

“她是我的秘书,秘书知道吗!”李攸暴怒。

“嘻嘻,大哥,随你如何狡辩,反正明年,若是还听不见个响,那风言风语,可就止不住了啊!”罗庆贱兮兮道。

“哎,不是!谁给你的胆子啊,如此取笑我!”李攸又盖了这罗庆一巴掌。

“嘻嘻,大哥,你这是急了呀!”

“我!好,你笑我是吧,我这就赏你二十个丫鬟,明年,不下个月,若是还没个动静,我……我喂你吃虎鞭!”李攸勃然大怒。

“嘻嘻,谢大哥!”罗庆主打一个桀骜不驯,竟是行天揖之礼来谢恩,“大哥你看,军中,无戏言的。弟弟恩也谢了,丫鬟呢?在哪?”

“我!”李攸满脸通红,双目喷火。

“公子,木棍。”秋兰不知何时而来,也不知从何处找了根枣红色的大棍。

“哈哈哈!漂亮!”李攸大喜,一把夺过木棍,就要去揍这整天瞎嚷嚷的罗庆。

“哎!你不讲武德啊!”罗庆大叫,撒腿就跑。

“逆子!哪里逃?”李攸身手敏捷,三两下就将整天不锻炼的罗庆给逼到了墙角。

“哎哎哎!大哥,弟弟无事不登门,今天是打听到了重要消息!很重要的!”罗庆蜷成一团,双手护住大脑袋,忙叫道。

李攸拄着棍道:“说!”

“弟弟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大哥知道吗?”罗庆探头出来,笑得很猥琐。

“不知道。”李攸气呼呼道。

“弟弟去了成都,打听了卢刺史。”罗庆道。

“走吧,屋里坐,边吃边聊。”李攸扛起枣红棍,一把扯着罗庆就走。

不多时,两人分宾主落座,秋兰捧来茶点,而后就退到李攸身后,并夺了他手中的木棍。

“大哥,这卢兴,是官,所以赚钱,得讲名正言顺。”罗庆说完,就往嘴里塞小米糕,他是真的饿了,一口气塞了四块,导致话都说不出来了。

“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李攸用手掌撑着脸,十分无奈地看着这个每次来,都骗吃骗喝的弟弟。

“唔唔……谢谢大哥……”罗庆口齿不清了一会,才道,“他开了家蜀锦的铺子,随便找个破布,刺上几线,就卖数百贯。而这店,在傅四平名下。”

“傅四平做得,还挺大啊。”李攸道。

“卢兴肯定不止傅四平这一条腿,不过、如果大哥追着傅四平不放,他也必然伤筋动骨。”罗庆道。

“为何?”

“卢兴来了之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占据了大半赚钱的路数。大哥如果拿出,要与卢兴对抗的气势来。这些被卢兴伤害过的人,必定会帮大哥啊!”

李攸听到这,眼眸一转:“剿匪的胆子没有,借剿匪敛财的胆子,不仅有,还很大是吧?”

“哎呀,大哥不愧是读过书的,说话就是雅!”罗庆完全就是一副“只要我够蠢,阴阳怪气就是对我的赞颂”的模样。

“好好,不愧是你。”李攸有劲使不出,只好换个话题。

“过几天,我会派人去成都,开一个布庄,售卖这堡坞里,产的布。你跟着去照应一下,也好吃些分利。”

“哎,大哥就是大哥!且受弟弟一拜。”罗庆说着,就欲行大礼。

“你给我正常点!”李攸抬脚就踹。

“嘻嘻,哎,大哥准备要弟弟照应何人啊?”

“一个女子,不过她家里,还有夫家,都是卖布和纺车织机的,所以对这一行,很是熟悉。”李攸道。

“啊?大哥,你怎么还跟有夫之妇好上了?”罗庆大骇,并偷偷地指了秋兰几下。

秋兰嘴一嘟,扭过头去,她已习惯了这俩智商时高时低的货色,并熟练掌握了“主动避嫌”的技能。

“咳咳!好好说话,人家的夫君,被崔长生等人设计害死。我是见她娘俩可怜,所以代为照顾!”

“哦!懂,弟弟懂!”罗庆恍然大悟,一边以手捂嘴,一边附耳道,“未亡人好!可需要弟弟教哥哥几招?”

“竖子!我羞于与你为伍!”李攸脸上火辣辣的,拍案而起道。

“哎哎哎,大哥坐,坐,弟弟有一事,现在必须告诉大哥,快,坐!”罗庆忽地变得十分大胆,一把将李攸摁了回去。

“你最好,说的是正事!”

“《春秋》都没这般正经!”罗庆拍着胸口保证道。

“咳咳”李攸板着脸,侧头看了眼秋兰。

“哈……”秋兰羞臊地低了头。

罗庆虽一脸好奇,但也知道,不该问,于是装作若无其事道:“大哥,她既然是去做买卖,就难免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有粗野的,有儒雅的,有猥琐的,也有俊俏的。”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李攸叉着腰道。

“大哥,人心多变啊。尤其是这种会疼人,也被人疼过的。会哄的,也就几月甚至几天的事……”

“那你就给我看紧她!”李攸道。

“大哥!弟弟不是什么活都能干的啊!”罗庆大声地抗议,“弟弟看见美人,可就不会再念及兄弟之情的了啊!”

“你替我看紧她,回来之后,我给你一个主簿的位置,领俸禄,分公田。”李攸淡淡道。

他已确信,就罗庆的能力,让他当锦衣卫都是屈才了,得是东厂厂公……嗯,厂公。

“当……当真?”罗庆眼中,泪光闪烁。

他从来都不是热爱自由才在各路公子之间穿梭混赏的,而是太想当官,但又考不过那铨选试,可又见识过繁华,不甘于种田了,所以才试图走此捷径的。

“军中无戏言,回来自己填!”李攸手一扬,一张空白的告身便落在罗庆面前。

“大哥!不,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