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益州士民皆怨恨文景升的时候,李攸又忽地让刘习搞起了细盐降价活动。

因为细盐在过去,都是被李攸当成奢侈品来卖的,所以价格奇贵,半车细盐的价格,就等于五车粗盐。

但现在,细盐的价格忽地降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士民皆欣喜若狂,哪里还会去花大价钱买粗盐?

因此,李攸宣布细盐降价的第五天,他那将军府的大门,就被人给叩开了。

这叩门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李攸盼望了许久的宁管事。

“将军,鄙人手中的,便是王开及王生,这些年来,私自将盐卖给大蒙、燕虏的证据。”

宁管事不是空手而来,他带了六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中,都堆满了簿册,有的已经泛黄了,而有的,还很新。

但每一本上,都用小蜘蛛般的笔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李攸仔细一看,发现是这二十年来,王开卖出的每一笔,买家不是魏人的盐。

包括买家的名字,地址,货物的总量和货款。

哪怕是在大魏和北燕战火不断地那几年,这王开和拓拔评的生意,也从未中断过。凭借这一点,王开就是妥妥的资敌罪。

李攸得到这些簿册后,大喜,当即叫来虞正则。

“这王开既然是资敌,证据确凿,按律,将军亦可抓之。”虞正则道,“某这便去拟写军书。”

因为李攸是持节的,有权在战时处置人。而王开并没入仕,现在李攸也尚未宣布战事结束,所以抓了王开完全合法,且不必担心,被人非议。

虞正则写了军书后,李攸立刻命令刘定远点起兵马,抄了王开的家。

而为了将王开一家人一网打尽,李攸还将旋风炮队交给了刘定远。

王开的堡坞,在绵竹,本是远离李攸的控制区,但李攸在收复汉中的时候,就已趁机往属于军事重地的绵竹派了兵马。

所以,逮捕王开的文书刚写好,李攸就下令绵竹的兵马,封锁了王开的堡坞。

故而,等刘定远的大军赶到的时候,王开一家老小,全都被困在堡坞中,没有一人能外逃。

刘定远也不跟王开讨价还价,直接下令严超石在堡坞外架炮轰城。

只听得爆炸之声,此起彼伏,尘土漫天,沙石乱飞,而当阳光重新照耀在堡坞上时,这堡坞的垒墙,已经崩塌了一大段。

魏军当即怒吼着冲锋,而此时王家的家丁早已吓破了胆,只有少数人留在被轰断的城墙处拖延魏军的步伐。

而更多的人,则护送着王开几人,试图从后门突围。王家的堡坞,背山而建。所以一出后门,就是山道。

但王开等人刚刚冲上山道,箭矢就是扑面而来。

打头的二十余人,躲避不及,一声闷吭后,就栽倒在地,有的还翻下了山崖。

“冲过去!趁现在!”王开以为,魏军的弓弩,是需要装填的,所以立刻叫到。

但他没想到的是,时代早就不同了,就像刚才,魏军像会魔法一样,三两下就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垒墙给轰塌了一样。

王家的家丁们得了命令,立刻鼓起勇气,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

但没想到,他们尚未冲出两步,第二轮箭矢就迎面飞来,而山道狭窄,人又多,故而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只听得一声声惨嚎,这第二批的家丁,又倒下了一大片。

王开尚未反应过来,这山道上,就忽然震动起来,而这越来越大的震动声,竟是由几块圆形的巨石发出的。

巨石正在滚向这些聚在山道上的家丁!

家丁们慌忙向后跑,但后面也塞满了正欲上山的家丁,因此一时间,他们是前行不得,后退也不能。

至于王开几人,早就被核心家丁保护着,离得远远的了。

“轰隆”数十家丁在巨石的碾压下,丢了性命。这一次,剩下的人,是人人闻风丧胆,双腿发颤。

王开正欲带着几人返回堡坞顽抗,怎料,此时这堡坞上,已经升起了魏军的旗帜。

而在旗帜升起的那一霎,黑色的箭矢,遮蔽了天空。

“啊!”

又是一串惨嚎,而当响声落尽后,围在王开等人外面的家丁,已是所剩无多。

王开等人见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就算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束手就擒。

刘定远清点了堡坞的所有库房,缴获不计其数的粮食、财帛、盐和铁。魏军将这些尽数装车,并运往成都。

在车队抵达成都之前,李攸特意将此事登了报,而且没有用化名,也没有编故事,仅仅是将王开的罪行公之于众。

没想到,就是这最朴实的言辞,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成都的父老,自发地等在城门外,手中烂菜叶、臭鸡蛋等物,一见到王开等人的囚车,就是一顿乱扔。

而其中,还有人偷偷扔了砖头,将王开砸得头破血流。吓得刘定远赶忙命人用盾牌护着王开,这才没让王开被人砸死在成都城外。

李攸并没有亲自审问王开等人,而是将他们关进了大牢之中,再选派老于行刑之人,来教训这王开数人。

而他自己,则去了一趟池延年的铁匠铺,以查看毛竹火铳制作的进程。

因为王开跟文景升,是有直接的利益往来的,因此李攸打了王开,文景升是一定不会忍的。

所以,李攸必须立刻做好,与文景升发生军事冲突的准备。

池延年没有辜负李攸的期望,当李攸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举着一支将近五尺长的枪。

这枪是用毛竹作为枪管,外面再套了一圈木筒,木筒是被拇指粗的麻绳扎紧的。

而毛竹后方,还有一个木制的枪托,引火线约有半尺长。

“将军,这火铳还有炸膛的危险,所以我制造了这一个木筒,作为防护。”

“很好。”李攸点头称赞道。

池延年戴上罩面铁盔,点燃了引火线,然后瞄着十步外的一个草垛。

片刻后,火线燃尽,只听得“砰”的一声,枪管处,烟雾弥漫,而草垛那,也被烟尘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