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无成,从军梦想破灭,让韩志方混出人样的一腔热情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中粉碎。韩志方彻底成了没有固定职业的游民,他干过许多临时工,但时间都不太长久,他觉得挣钱太慢了。

进入20 世纪90 年代,国家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三十而立的韩志方看到经济变化带给人们的实惠,脑子活的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业,都在想着法地多挣钱。韩志方的耳朵里灌满了别人“一夜暴富”“一步登天”的例子。他认为成功似乎并不难,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胆子。

韩志方告诉我,他正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这些“道理”。

韩志方不懂经济学,也更不懂得资本运作,但他依然感到自己施展的机会到了。1996 年,韩志方在北京市海淀区紫竹院公园内租了一间房子,在北京成立了一个分理处,挂靠澳大利亚国际有限公司内蒙古通辽办事处,每年给这个公司45000 元。韩志方的本意是靠这个分理处做点买卖,倒腾一些土特产品挣钱。可是韩志方真正干起来才发现,挣钱哪有那么容易,一年多下来,买卖没做成几笔,倒是欠了一屁股债。

韩志方虽然没挣着钱,但是也算在商海中“游过泳”,别看他老是爱打嗝,但是脑子却是越来越活。韩志方在紫竹院的办公室紧靠着一个饮料公司,大家都是邻居,又都是做生意的,一来二去便认识了饮料公司的推销员赵良。

有一次吃饭,赵良介绍韩志方认识了一个“能人”——赵昌。赵良告诉韩志方,赵昌可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在北京混了10 年,原是国家某机关副处级干部,在职时靠手中权力审批紧缺物资受贿,积攒了数十万元的资本,后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经过几次接触,韩志方觉得赵昌见多识广,也从他嘴里听说许多人通过“空手套白狼”传奇致富。韩志方觉得认识了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铁哥们,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宽。

韩志方哪里知道,赵昌下海经商是不假,但同样因为不懂经营,手中的钱很快就被花光。他想重返机关,但正赶上机构精简,赵昌所在的国家机关原有的千余人干部职工只留下三百多人,并且一年后还要再减。赵昌见那些比自己官大权大的人都几乎全部被减掉,找领导要求过两次无望后赵昌也开始了混天过日子的生活。

韩志方多次想自己成立一个公司,不再挂靠其他单位,这样做各种生意会方便一些,但时没有注册资金,于是,他便想起赵昌。在韩志方眼里,赵昌不仅在官场上混过,又是国家大机关出身的干部,见多识广,路子也多。

当韩志方把这个想法告诉赵昌时,赵昌把胸脯拍得“叭叭”响,满口应允,他说自己在香港有关系,而且公司注册成功以后身份是港商,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很方便。赵昌让韩志方赶紧凑办理注册手续需要的钱和活动经费。对于赵昌的“热情”“慷慨”,韩志方千恩万谢。

其实,赵昌从韩志方让他帮助运作成立公司一事看出了对方对经商的无知,黑着心从韩志方筹借的10 万元里仅仅拿出了2 万元,在“政策环境宽松”

的香港帮韩志方注册了一家名为“澳大利亚国际投资集团”的公司,注册资金1000 万元,其余的8 万元他自己独吞了。

当韩志方从赵昌手中接过营业执照及两枚公司图章和一本所谓的公司支票及一本英文的公司章程时,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金钱。韩志方隆重地请赵昌吃饭,韩志方翻看过赵昌为他公司准备齐全的所有资料,包括公司章程、发展规划、上市运作成就及五年后的运作目标等一大堆公司资料后,满怀感激地连敬了赵昌三杯酒。

赵昌点拨韩志方,公司就是个皮包,只要你够胆量,就能做大生意。即使现在没有实力,但也要让别人认为你有实力,这样生意会好做一些。韩志方通过这几年的经历,也深刻地领会到了,真正的实力不是那么好来的,有了这个“国际”公司的招牌,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酒足饭饱,韩志方叫服务员结帐时,赵昌抢先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韩志方争夺不过只好坐下说:“赵哥为我辛苦,却又让你破费,心里过意不去呀。

大恩不言谢,老弟不会忘记你。”

韩志方办成了公司,又省下请客钱。走出小饭馆心情格外的愉快。看着赵昌搭出租车离去后,韩志方就迫不急待地在离饭馆不远的地方印制了两盒烫金的名片。

就这样,韩志方一夜之间由一个无业游民摇身变成了“澳大利亚国际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说到这里,韩志方冲着我苦笑一下:“没过多久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赵昌这小子仅仅用了2 万块钱帮我注册公司,他自己偷偷拿走了8 万,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好日子。那可是我东凑西凑从别人手里借出来的,本来想大干一场,没想到公司还没有开张就被人黑了一把,这也给我好好上了一堂课。不过我还是挺佩服赵昌这个小子的,他的胆子够大。我也从他身上学了一招‘暗渡陈仓’!”

我问他公司的后来情况,韩志方轻蔑地一笑:“香港那个公司早就不存在了,因为从注册那天起,我两年没有往香港行政公署交费,已经有了这个空壳子,谁还那么傻,往香港行政公署交钱。所以那个投资公司早就被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