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子?”
“程默君!”
程默呆住了,他真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森田千代子,还以为是那位“锦云”小姐呢。
“千代子,你什么时候到上海的?”程默心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虽然是原身的情债,可现在原身也属于自己了,这情债自然也就属于自己了,还好,原身跟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发展到情侣那一步。
一切都还好说,懵懂的爱情,无疾而终。
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千代子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但是骨肉匀称,很耐看的那一种,皮肤也很好。
当然,比起自己媳妇儿苏沫儿,那还是稍逊一筹的。
但是这种邻家女孩的性格,确实是很招男人喜欢的,不由自主的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到了有些天了,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到今天才过来找你。”千代子羞涩的一笑。
“没关系,你来上海工作了,什么单位?”
“日本驻上海领事馆。”
“啊?”程默听了着实有些惊讶,千代子虽然是老师的女儿,可学的并不是国际关系,而是教育类,她毕业了后的职业方向应该是老师。
虹口日租界不少日人学校,她去学校做老师,才是最可能的,怎么跑去日本驻沪领事馆了。
这不是不可以,以老师的能量,将她安排去外务省工作倒是不难,什么打字员或者誊抄员一类的工作,都是可以的。
但这种工作对千代子这种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来说,一眼望到头了,外务省女职员的晋升空间是很有限的。
当然,胜在稳定,而且外交人员还享受一定的高福利,对在职业上没有多大野心的女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也没必要来上海呀,留在日本国内不行吗?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真就麻烦了,还不是一点点,是麻烦大了。
“领事馆的工作挺好的。”程默讪讪一声,分别差不多一年了,都换了一个人了,他对千代子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
“程默君,能够再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千代子满眼里都是透着浓浓的喜悦和激动之情。
“老师好吗?”程默问道,虽然他对日本人大多数没有什么好感,但对于他的老师森田秀男,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在日本这五年,森田秀男对他的帮助是没有求任何回报,当然,这是原身的记忆,必然的也影响到现在的自己。
他以这具身体获得重生,自然要承接这具身体的因果,这是他逃避不了的责任。
“自从中日开战以来,爸爸的身体就差了许多,他每天的心情都很沉重,觉得日本跟中国开战是一個巨大的错误,但是,在日本,所有人都在为开战欢呼,他们都觉得日本领导亚洲,成为霸主机会来了。”说起父亲,千代子眼神闪过一丝黯淡道。
程默也知道,森田秀男在日本国内是比较左派的人士,甚至还研究过共产党的著作,对日中开战也是持有反对的态度的,认为日本这么做,看似以小博大,其实很可能是在自取灭亡。森田秀男在这方面还是挺有远见的,这也是他对改名“森田孝”以获得更大的活动空间而不抵触的原因之一。
他是少有的对中国持友好态度的日本人之一,跟中村功,尾崎秀实这些人一样。
森田秀男也曾来过中国讲学,对中国并不陌生,他的中国话说的也很好,因此,千代子从小也学习中文,而且书法还有一定的造诣,这方面,程默这个纯种中国人都自愧不如。
但是还是因为族群的原因,程默在明知道千代子对自己的情义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压制和不回应。
也许这是一种逃避,但作为年轻人来说,当时的程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就算是现在的他,再遇到的话,处理的方法可能也不见得比“程默”好到哪里去。
不主动,不拒绝,这其实是精致利己,没有担当的表现,但总不能人家女孩子都没表明心意,自己先开口,那不成了自作多情了?
所以,在程默回国之前,两人都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而现在,只能是友情了,恋人是不可能了。
程默还没有朝三暮四的想法。
“我当初不告而别,老师没生气吧?”程默问道,他当初离开日本,并没有跟森田秀男告别,他也怕说了,森田秀男留他,到时候,他也为难。
“那种情况之下,你早一点而走,反而是幸运的。”千代子道,“爸爸在我来上海之前,跟我说过,他不怪你,你虽然是他的学生,但也有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信念。”
“谢谢老师体谅。”程默点了点头,“千代子,我请你吃饭吧。”
“好,很久没有跟程默君一起吃饭了。”千代子芳心窃喜道。
程默道:“你等我一下,我带你过去。”
程默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开车带着千代子去了德兴馆,她们在日本的时候,吃饭也不去大饭店,都是路边的小馆子,就点两三个菜,穷学生吗,哪吃得起贵的食物。
千代子爱吃面条。
程默自然就带她来德兴馆了,这是一家专门做面条的饭店,他自己也是经常过来。
德兴馆有小包房,程默来的点儿稍早一些,包房还有,就要了一间,其实也是找一个地方跟千代子说话,捕房实在是不太合适,哪怕是在自己办公室,人来人往的,也不好。
可能是真来早了,还没到饭点儿,程默就要了一壶茶,与千代子边喝边聊,说的都是过去在日本求学的往事儿。
这些原本都在记忆深处的,如今也是一点一滴的都被回忆起来。
这让程默心生一种对不起眼前这个日本女孩的感觉,因为,这些回忆里,自己占了绝大多数。
她喜欢自己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是默默的守在自己身边,却不敢对他提及,是什么原因,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终究还是自己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