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特区走马换将。

对程默来说，影响不算大，这一次主要被抓的还是忠救军那一条线上的人。

周维隆若不是兼任忠救军总指挥，估计他是不会遭此一难的。

据程默打探，周维隆在法捕房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个人骨头倒是硬的，没有供出军统沪特区的相关人等。

这家伙比后来两人区长好得多。

徐柏川听到周维隆被捕的消息，他吓得魂儿都飞了，他也是忠救军出身，跟周维隆也有些交情。

虽然他听了程默的话，把该断的关系断了，可他也要与重庆方面联络，自然也要保留一条交通线。

但周维隆被捕，他是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都吓的差点儿准备离开租界，去乡下躲藏一阵子了，若不是程默让他宽心，他真是不敢留下来。

对于程默的谨慎和建议，他才真真切切的认真思考起来，想要好好隐藏下来，就得把过去的关系给断了。

他自己断不了的，就只有让别人断掉，让上峰将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部调离上海，以确保他的安全。

戴雨浓自然是同意的。

上海的局势太过凶险，一次失误就可能导致全线崩盘，而沪区的负责人的人选，戴雨浓火速从华北将王天目调了过来。

程默得知王天目调任沪区区长的消息，更是长叹一口气，历史还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影响不到戴雨浓用人，王天目比周维隆更加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周维隆还能跟曹立俊维持彼此上下级的关系，不算多么融洽，起码也没有多大的矛盾。

王天目更加霸道，加上他是外来户，带着一帮手下过来，一来就想占山为王。

曹立俊号称“追命太岁”，这种人也是桀骜不驯之辈，本来眼看周维隆走了，他这个副区长代理区长能转正的，必然就对王天目产生怨恨和不满，加上用人矛盾，权力斗争，接下来军统沪区内乱是必然的。

要命的是，接下来，那位出走，戴雨浓全部精力都牵扯到过去了，上海这边，关注少了，放任矛盾激化，加上日本人大力扶持林世群的76号，未来可以预见，上海租界腥风血雨不会少。

好多天没有见到汪淼了，陆连奎组织牌局，也没见到他了。

陆连奎的牌局，程默也不是每次都参加，他可不像这些人这么清闲，整天吃喝玩乐，正事儿不干。

有时候实在推脱不了，才去一次，但基本上最多半夜，他肯定是要回家的。

“好先生”的名声也是不胫而走。

程默确实不喜欢这种牌局，若不是必要性，牌局上确实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他是真不愿意的，每天晚上回到家中，陪老婆，写东西，这不比打牌开心？

更何况操心的事儿一箩筐呢。

……

经历了周维隆被捕一事后，程默感觉自己力量的单薄，“暗火”小组现在最多算是一个情报组，有时候想用人，他就有些捉肩现肘的感觉。

制裁黄福森的任务也没有进展。

程默决定给戴雨浓去了一封电报，意思是很简单，就两个字：要人。

他要一支精干的行动组，专门帮他处理一些人和事情。

要人，也有要权的意思。

这份电报发出后，并没有马上接到戴雨浓的回电，而是足足等了個把星期，程默才接到一封电报。

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接头暗语。

不管怎么说，既然戴雨浓给了这么一个地址和接头暗语，按照道理，他应该跑一趟。

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程默一直难下决定。不过既然电报是发给他的，那戴雨浓的意思是让他亲自去一趟，换个人去的话，可能会不那么尊重。

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叫上了沈墨。

……

杜美路，按图索骥。

程默找到了电报中门牌号所在的位置。

伸手敲门。

门内一道吴侬软语传了出来：“谁呀？”

女人？

程默愣了一下，这戴雨浓搞什么，怎么给自己找了个女人，这是想干啥呢？这是给自己添乱吗？

但既然是戴雨浓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还是先见见人再说吧。

门开了，女人很年轻，个子不高，体态纤瘦，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衣着布料看上去也不是特别贵重的那种。

浑身上下，除了一对珍珠耳环，没有见到第二件首饰。

“侬找谁？”见到程默，女子惊诧的问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张陌生的面孔。

“对不起，这里是杜美路……”

“是的呀，先生，您到底要找谁？”女子再一次询问一声。

“我一个老乡，他说住在这里，我寻思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看来是我搞错地址了……”程默急中生智道。

“老乡，你说的是李平吧？”女子眼睛一亮我拿道。

“对，对，就是他，小姐您认识他吗？”

“他是我男朋友，就住在这里，这会儿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女子热情的道。

“是吗，我怎么没听他提过呢，这小子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居然还对我保密，今儿个要不是我撞见了，他还不知道会对我隐瞒多久呢。”程默呵呵一笑，这种临场反应从来都是特工基本能力。

“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程，程咬金的程。”程默自我介绍一声。

“程先生，进来坐，李平他去买菜了，已经去了一刻钟了，很快就回来了。”女子甚是热情的邀请程默进家门。

这女子也真是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这年头，哪有随便往家里领人的，自己不过是顺着她话说了两句，就认定自己是这“李平”的朋友了，也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程先生，喝水。”

“谢谢。”女子给程默倒了一杯热水，程默接过来，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他可不是没有一点儿戒备心，这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哪怕对面是一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的女人，他都不敢放松警惕。

阴沟里翻船就是这样的。

谁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可没有“慧眼”识真的能力，能捕捉到对方细微动作和微表情变化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虽然有七八分把握，但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太过自信的人最终都会吃大亏的。

“陆蒂，我回来了，看我今天买了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直接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客厅内的程默，一下子就愣住了。

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敌意瞬间螺旋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