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姓程的这些条件？”回到车上，吴四宝再也忍不住了。

“大头，你觉得我不答应又能如何？”林世群反问道。

“难道我老婆遭受这样的屈辱就这样算了？”吴四宝愤怒异常，若不是林世群早有言明，他在谈判现场就发作了。

奈何，如果他今天惹事的话，就要去关禁闭，这一次就不是一个月了，可能时间更长，还要撸掉他所有的职务。

这滋味儿他是不想再来一回了。

“你老婆运气好，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一条命，这已经是万幸了。”林世群缓缓开口一声。

“大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吴四宝依旧愤愤不平。

“今天换一个人过来谈，我都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但是谈判的是程默，眼下的结果就是最好的。”林世群说道。

“这是为何？”

“大头，回去问你老婆，她会告诉你为什么。”林世群不想多解释，他今天跟程默在谈判桌上玩心眼儿，已经够累了，现在根本不想多说话。

吴四宝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不懂这里面的诀窍，佘爱珍肯定是能够明白的。

老婆知道就行。

吴四宝不再多问了。

……

程默这边在费信惇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不过，他可不能直接从工部局回家，得先回一趟老闸捕房。

该他自己的工作还得回去处理一下，不能把当天的工作放到明天做，那样明天万一有事儿，岂不是还要往后延后？

好在，他现在是务虚，只要看文件，签字就可以了，不需要跟过去那样需要直接出现场了。

现场现在基本上都是许清河或者吕乐以及还有两個特务队长替他去处，一般会留一两个看家，其余的都在外面。

其实当了华人组的组长后，无非是签署的文件多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多少变化。

王世如那边，他比谭绍良的时候要更放权一些，事必躬亲，那是不自信，驭下无能的表现。

上位者，抓人事，抓大事，抓钱袋子就可以了，做事儿，要给下面的人放权。

下面的人立功了，做上司的自然分功劳。

不听话的，生反骨的，找个借口拿掉就是了，乖乖听话的，反而不好弄。

区区一个政治股华人组，没有那么复杂的。

“世如兄是前辈，华人组的事，以后还要请你多费心。”程默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王世如道。

“小程总说笑了，世如现在是您麾下，您说怎么做，世如就怎么做。”王世如谦逊一声。

他的消息灵通，知道程默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跟76号的林世群谈判，好像还谈成了。

试问，能做到这一点人有几人，反正如果叫他去跟林世群谈判，他一个人是决计不敢的。

“世如兄谦虚了。”程默笑了笑，王世如是谭绍良的心腹，虽然现在看上去对自己恭谦顺从，但这未必就是他的真面目，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换他，许清河虽然资历足够，可他上位的时间太短了。

提探长倒是可以，但要提华人组副组长，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他被正式任命华人组组长后，华人组就空出一个副组长的人选，这个人按照惯例，组长是有举荐权力的，但任命权在工部局总办，甚至政治的股长劳勃生都没有决定权。政治股在工部局警务处的地位要比一般的股高多了，其人事权甚至都不在警务处自己手中，总办随时都可能干预甚至更改警务处对政治股的人事安排。

忙完工作，程默这才回家吃饭。

苏沫儿和聂小雨都已经吃过了，孕妇是最怕饿的，所以，家中开饭时间现在是固定的。

不等程默，他能赶回来，就一起吃，不能，那就一个人单独吃。

“千代子打来电话，森田博士明天回日本，问你要不要去码头送一下？”苏沫儿趁程默吃饭之际，问了一句。

“明天，何时？”程默一抬头，他这两天太忙了，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件事说开后，森田秀男并没有马上回日本，而是又在上海多待了日子，不过他不想见他这个把女儿哄骗的五迷三道的男人，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是尽量不去找千代子。

没想到他这一回是真要走了。

“明天上午十点，在日本邮船会社码头。”

“那不远，比吴淞口码头近多了。”程默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没回来，不好替你答应，等你回来后，再跟你说，到时候看你的意见。”苏沫儿说道。

“明天的话，我应该能抽出时间去送一下森田老师，一会儿，吃完饭，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嗯，森田博士大老远的来一趟，他要回去，是应该是送一送人家。”苏沫儿点了点头。

趁这个机会，正好去见一见刘国兴，许久没见过他们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程默驱车来到千代子居住的公寓楼下。

程默上楼，摁响了门铃，十点钟的船，森田羞男、千代子父女应该还没有出门，从公寓楼到码头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完全没必要赶着过去的。

父女俩正在屋内吃着分别的早餐，听到门铃声，千代子立刻起身过去开门。

见到是程默，千代子欢喜的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并且弯腰下来，给程默换上了。

这是在日本，是妻子对待丈夫的待遇。

“老师。”

“这几天躲着我，是怕我找你的麻烦？”森田秀男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渍道。

“不是，这几天捕房的工作有些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看您。”程默忙解释道。

“我要回去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以后，没有人能阻止你跟千代子在一起了。”森田秀男低头说道。

程默干笑两声，森田秀男虽然是默认了他跟千代子的关系，可内心肯定还是不舒服的。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将来，可他看不出千代子跟程默有好的未来，他能高兴才怪呢。

“老师，我一定会照顾好千代子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程默看了一眼千代子，说道。

“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但是你若是欺负千代子，我饶不了你！”森田秀男警告程默一声。

“您放心，不会的。”